Saturday, April 26, 2008

美慧,一路走好

------悼陈美慧医生------
同事之间能像大家庭成员一样,不分彼此,互相护持,彼此包容,这是四十多年前再那雅比灵国民中学与其他学校不同之处。
初与拿督陈颖椿在雅比灵中学同事时,他才踏进杏坛。看着他结婚、做爸爸,也知道他事亲至孝,是位虔诚的佛教徒,不但热衷于推动佛教事业,也热心参与社会福利工作。
因缘具足,先夫在他的引导之下初步踏入佛门,有缘为佛教献绵力。在多方合力之下,成立了马来西亚佛教发展基金会。一九八五年九月十三日傍晚,拿督陈颖椿正要到吉隆坡开会,接到先夫往生的噩耗,他从机场赶到我家,帮我以佛教仪式料理丧事。对他的感恩,促进我们两家的交情比其他同事更密切。
拿督陈颖椿 的大女儿陈美慧医生在爱尔兰考获麻醉专科文凭。笔试那天,她考完试回家生下次子,却得在产后次日赶去作答辩。医院里的同事对这位坚强的年轻女医生钦佩赞赏有加,在她考完口试回来时,用欢迎英雄的仪式迎接她。拿督陈颖椿叙述这件事时的口吻与神采,让听者都能体会到这位父亲对女儿有多自豪。
美慧的学业与事业一帆风顺,感情生活却并不顺遂。除了她本身饱受折磨而瘦了一圈,年老的阿嬷与爸爸妈妈也都为她破裂的婚姻而消瘦了。从而也可看出这位一家人因她的喜而喜,因她的愁而愁的女儿在全家人心目中的分量有多重!
前年,在佛教发展基金会会所遇到拿督陈颖椿,提到美慧的脑疾时,他显得焦虑,眼眶也红了,这是罕见的现象。多年来在宗教的熏陶之下,他对人对事都很豁达,把得失看得很淡,在我的记忆中,从没见过他有如此激动的表现。是父女情深,让他对女儿的病情放不下。
今年二月初,我动身到澳洲之前,拿督陈颖椿告诉我医院将会安排一位资深医学教授陪美慧到法国医院接受脑疾治疗。有位医学界专业人士一路照顾,操刀医生又是国际知名的神经放射学专家,复原率非常高,令他很放心。看到他乐观看待女儿的手术,我也为他庆幸。谁知竟在我回国的次日,听到美慧手术后病情突变,继而恶化,已呈脑死状态,很为这场突变感到黯然。
噩耗传回国那一天,她的同事已上门慰问;也有同事帮她办理她该享有的福利。出殡那天,她在中央医院的同事趁午休时间赶来祭祀。从这群医生对美慧的哀悼,足以肯定她的同事心中对她的赏识与爱戴。
一个这么有才华、有爱心又富责任感的年轻医生竟然栽在成功率颇高的手术中,能不叫人为之惋惜与感叹人事无常?
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美慧,妳才三十七岁,容颜正值成熟美的巅峰期便悄悄地离去,果然是不许人间见白头,要给亲人好友留下最美好的印象,是耶?非耶?抑或是佛教所相信的因缘,缘灭了,离去是必然的事?
生前对阿嬷、父母尽孝;对一双儿子尽慈母职责;与弟妹互相敬爱;与友辈和睦相处,带着病依然坚守工作岗位,妳这一生积下无量功德,往生后犹捐出器官造福病黎,美慧, 妳已具足往生资粮。往生西方极乐净土的路上,一
路走好,愿妳早日花开见佛。
--------------------寒梅

Saturday, April 19, 2008

友情

语文学院同学会每两年在不同州属举办同学欢聚会。我时常到孩子家,难得有机会参与。前后只出席四次,当中最令我感触良深的是由马六甲 同学主办的聚会。
餐会主持人在宴会中宣布筵席上所提供的酒当中,有一箱红酒是由当地一位名流所赠送。因为当晚纯是同学与家眷的叙旧会,那位局外人并没有露面,大家对他虽有一份好奇,却都不曾留下印象。我以为那是筹委会主席面子大,交游广,那位与语文学院扯不上关系的人才会平白无故地为我们而破费。
次晚聚餐时,才一开席,那位名流突然推门进来,说是白天我们参观三保井时,正巧他与太太去烧香,知道我们当晚在此聚餐,他趁赶赴社交宴会之前,特地到来与我们喝一杯。
席中,他遇到他年轻时篮球场上的师姐。话题一打开,他与同席的人一见如故,竟用电话推了应酬宴会,留下来陪大家唱卡拉OK。
看他年纪已不轻,雅兴却很浓。见同学被邀上台唱歌,他花小费叫侍者拿来用以点缀餐盘的威化花朵,插上牙签,拉着唱歌者的伴侣上台献花。一遇冷场,他自告奋勇上台引吭高歌。在他的带动之下,多位最初还相当腼腆的同学纷纷上台‘献唱 ’。唱得兴起,有人不请自上;有人唱得忘我,连唱数首歌,竟忘了下台,让欲展歌喉者不耐烦久等,齐凑上前,于是,由独唱变成合唱,最后成了群唱。热闹的气氛是历届的同学聚会所仅见。
已近酒家打烊的时分, 在 《友谊万岁 》声中,他意犹未尽,相约次日早上一起用早餐,也邀请与席的同学日后有谁到马六甲,都是他的客人。
那位名流是当地一位吃得开的地方领袖。从他的谈话中,知道他最近卸下多个社团的职位,不恋栈名位,能潇洒放下,他是个性情中人。在商场上打滚半生,他看透市侩的虚伪;饱经风霜,他尝遍人事的冷暖。那天晚上,他在这群从杏坛上退下,还带着书卷味的教师身上,嗅到真挚友情的味道,就是这股他多年来领略不到的清流,吸引着他与这群素昧平生的人攀上了交情。
名与利,是俗人追求的目标。它能把一个人推上巅峰,却没法填补心灵的空虚;诚挚的友情不能当饭吃,也没法助人发出异彩,却是心头的暖流,让人陶醉其中。从这个事业成功,却在寻觅真挚友情的人身上,照出我们这群与世无争者,既能衣食无缺,还能生活在盛满真挚情谊的幸福中。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寒梅

Saturday, April 12, 2008

感 恩 文 化

给小学毕业生生活营讲演,除了激励课程,我也着重灌输感恩文化。
国民不知感恩,是国家教育的失败,也是造成社会秩序混乱的远因。眼看新生一代对他人的施与,接受得理所当然;父母为栽培子女而减衣缩食,子女不但不知感恩,还不知节制地予取予求,能不令人感慨万端?
有位远亲,夫妇俩在工地里卖命工作,赚钱供独生子读大学。儿子毕业那年,正值大马经济不景气,没有工作经验的大学生踏出金字塔,便踩进失业浪潮,谋职时处处碰壁。年轻人看到同系里多位同学趁这个空挡再去深造,便也向父母游说以现在教育普及,执学士文凭的大学生多如过江之鲫,要想在事业上有一番作为,还需靠硕士文凭为垫脚石。他是电脑工程师,要求父母让他到美国接触最先进的科技。他的文盲父母对这个戴过四方帽的儿子言听计从,毫不迟疑地拿出棺材本,让他到美国追逐理想,只盼望儿子学成归来,两人后半生便有依靠。
儿子戴着光环回家门时,臂弯里挽个硕士太太回来。家庭成员里一时拥有两个硕士,满屋都有光辉,老人家脸上有光彩,笑得只见牙齿不见眼睛。亲朋戚友也为老人后半生有指望而替他俩庆幸不已。
新婚夫妇到首都谋发展。吉隆坡生活水准高,两个硕士的衣食不能太寒酸。夫妇俩的收入付汽车、房子的分期贷款及生活费后,所剩的钱只够收为未来子女的教育储备金。老爸老妈不但养儿防老的希望落空,要见儿子的脸也不容易。儿子没空回乡,两百多英里的路程,在没出过家门的老人家眼里是那么遥不可及。老妈妈心酸得脸上不再展欢颜。比她看得开的丈夫嘴上常挂着的那句老话是:‘只问耕耘,不问收获’。讲得很洒脱,他眼里的泪光却显示出心中有多痛。若不是有着‘人养我,我养人’的传统观念做支柱,这对袋子被掏空了,临老还得从头储蓄老本的夫妇不知会不会做出傻事。
别小看“感恩”这个词组,若是江青懂得感恩,为了灭口,她可以收拾那些知道她的糗事的熟人,也不该把当年她穷得没饭吃时,从东家厨房里偷食物接济她的常州保姆阿桂关进牢里,凌迟至死。不知感恩陷她于不仁不义,落得受天下人所唾骂。只不知她临自尽那一刻有没有为这件事抱憾?
人微言轻,我没能改变成年人的思想,只希望从小学生着手,在他们的心田里,播下感恩的种子。下一代的人都知道对恩人涌泉以报,这个世界肯定会更温暖、更美丽。
---------------寒梅

Saturday, April 5, 2008

面具

爸爸病重时,姑妈在一位朋友的陪伴之下,从泰南到来探病。那位满口带着浓浓泰南腔的朋友是个通天晓,说起话来滔滔不绝。
正当大家为了服侍病人而忙得不可开交时,我对她从早到晚在耳边絮聒感到很不耐烦。最叫人吃不消的是当我表示对她那套荒诞无稽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也不能置信时,她还指天誓日地强调那是千真万确的事。明知爸已虚弱得起不了床,必需靠氧气供应帮助呼吸,她还拍胸口说只要我带爸到泰南,她有把握找神医使爸爸康复。
生性耿直,讲话直截了当的二妹看到我一味用苦笑回应她时,再也憋不住,除了直接斥她骗得了人也推翻不了先进医学的诊断,还在她黑着脸赌气走开时,责怪我为何不爽快地拒绝她的建议,何必戴着面具敷衍这种人?
面具不按人内心的喜怒哀乐来表现。政坛上常见政敌在对方有难时,戴上战友的面具掩饰心里幸灾乐祸的喜悦。心地再凶狠,手腕再毒辣的政治强人去世时,他的政敌无不戴上面具,假惺惺地惋叹那是国家的损失。这种做法太普遍,以致面具沦为虚伪的代名词,自认正派的人都排斥它。其实,只要扪心自问,再细心反省,在日常生活中,有多少人能完全拒绝戴面具?
遇到不自爱的孩子受到挫折上门求助,如果你摆出包青天的黑面孔,严词斥责他罪有应得,你还会有机会帮助他纾解他面对的难题吗?有经验的辅导员会告诉你,对着受挫伤的孩子,即使你心中对他的行为有多不屑,都只能按捺着,不着痕迹地戴上感同身受的面具,与他站在同一条阵线上,共同迎向难题,带着他见招拆招。直到问题解决了,要指引他走上正确的路途时,才避重就轻地警惕他不得重犯。很多时候,这幅面具必需从头戴到底,为的是不想把迷途的羔羊逼入死角。
在病榻旁陪爸爸时,我们兄弟姐妹有哪一个不是戴上面具?嘴里安慰他说吃了药就没事,心头却痛得不堪抚摩。这幅面具戴得很沉重,也很无奈。为了减轻病人的压力、为了给他希望与鼓舞,我们这几个星期来,谁不是在踏进爸爸的病房时,先摘个带笑的面具戴上去,再挑些能给爸爸注入生命力的话放在嘴里?为了增强爸爸求生的意志力,我们一再打妄语,扮演着戴面具的伪君子。这是为人子女者为了给面对生命威胁的父亲打气的无奈!
-------------寒梅

Friday, March 28, 2008

流 芳

到 普 吉 出 席 表 妹 夫 的 丧 礼, 从 到 来 吊 丧 的 亲 友 口 中, 我 对 这位 母 亲 生 前 赞 不 绝 口 的 大 好 人 有 进 一 步 的 认 识。
我 与 表 妹 夫 只 有 一 面 之 缘, 却 从 母 亲 及 妹 妹 们 的 谈 话 中 对 他有 深 刻 的 印 象。 表 妹 夫 是 泰 籍 人 士, 有 着 泰 国 人 好 客 的 本 性。 每 当 有 亲 友 自 远 方 来, 他 都 热 忱 招待, 帮 小 姑 母 尽 地 主 之 谊。 父 母 生 前 是 小 姑 母 家 的 常 客, 三 妹 一 家 人 多 次 到 普 吉 旅 游, 四 妹 和 我的 大 女 儿 去 度 假, 二 妹 两 次 偕 同 事 到 访, 他 都 让 客 人 有 宾 至 如 归 之 感。
从 杏 坛 上 退 下 后, 他 与 表 妹 替 泰 南 离 岛 的 酒 店 供 应 食 粮。 巴刹 里 的 海 产 供 应 商、 干 粮 油 米 店 的 老 板 提 到 他, 都 竖 起 拇 指 称 赞。 出 殡 那 天, 他 们 都 放 下 工 作, 到来 为 他 扶 柩 执 绋。
据 表 妹 说, 有 时 供 应 商 送 错 食 粮, 他 以 贩 商 谋 生 不 易, 不 许 表妹 退 货, 结 果 一 家 人 三 餐 吃 送 错 的  条, 却 再 去 买 订 单 上 的 面 条 送 去 离 岛。 他 这 种 宁 可 自 己 吃 亏,也 不 让 别 人 不 便 的 做 法 直 做 到 他 病 重 放 下 工 作 为 止。
他 依 泰 人 风 俗 入 赘 小 姑 母 家, 对 岳 父 母 敬 爱, 也 关 怀 妻 舅 妻姨 们, 对 子 侄 无 不 爱。 教 员 的 薪 酬 微 薄, 他 对 平 淡 的 生 活 甘 之 如 饴。 自 己 不 讲 究 生 活 享 受, 却 在 见人 有 需 援 手 时, 义 无 反 顾 的 扶 一 把。 堂 姐 夫 妇 留 下 的 遗 孤, 邻 家 弃 妇 没 能 力 养 育 的 女 儿, 他 都 视如 己 出, 把 他 们 抚 养 长 大。 表 弟 夫 妇 在 离 岛 工 作, 他 把 他 们 的 女 儿 带 在 身 边 抚 养。 病 中, 这 些 平 日他 保 护 过 的 人 都 尽 心 尽 力, 帮 助 表 妹 及 他 的 一 对 子 女 轮 流 看 护 他, 也 都 在 丧 礼 中 为 他 守 孝。 由 他带 大, 情 如 父 女 的 内 侄 女 在 他 病 发 前, 多 次 带 他 到 大 马 旅 游, 让 不 曾 踏 出 国 门 的 老 人 在 晚 年 的 生活 添 姿 彩。 盖 棺 论 定, 他 这 一 生 的 功 过 尽 由 来 吊 丧 的 亲 友 为 他 下 定 论。 社 会 地 位 不 高 的 人 在 亲 友心 中 留 下 芬 芳 美 名, 他 活 得 有 光 彩!
有 一 次, 我 在 吉 隆 坡 乘 德 士, 司 机 自 称 他 从 工 作 岗 位 退 下 后,便 以 开 德 士 打 发 时 间。 这 位 退 休 前 曾 为 两 位 部 长 工 作 的 老 人 对 他 两 个 处 事 态 度 迥 异 的 上 司 有 截然 不 同 的 评 价。 有 浓 厚 宗 教 情 操 的 老 人 讲 话 语 气 温 厚, 但 提 到 那 位 对 属 下 刻 薄 的 上 司 时, 仍 不 免有 些 微 激 动 与 无 奈, 却 对 另 一 位 行 事 公 道, 能 体 恤 员 工 的 上 司 满 口 赞 颂 与 感 恩。 人 微 言 轻, 他 的评 语 对 上 司 的 影 响 力 不 大, 只 是, 一 个 人 的 人 生 价 值 却 在 旁 观 者 的 评 语 中 见 真 章, 是 财 势 地 位 所无 法 左 右 的 事!
-------- 寒 梅

Thursday, March 13, 2008

纯真心 vs污染心

和大女儿踏进首都的艺术坊购物中心,我被一家古董店里摆卖的十二生肖铜塑所吸引。店东见我有意买给三个子女,把原本定价每座三百八十令吉的货品一减再减,最后以七百令吉成交,还各送一串用红绢带系着的五枚古币及三种生肖的说明书,价格差距得令人难以置信。没法提着重甸甸的铜塑到处逛,只好与店东商量,先保留货物,待我们离去前才来付款提货。
当我们回到那家古董店时,店东早已把货物包装妥。油纸外面还用塑胶带钉好,就像要邮寄的包裹一样。虽说那是店东的一番好意,知道我要把东西带出国,特地替我包装得如此妥贴,只是,从外表看不到包着的货品,又想到刚才店东自动削价,三座铜塑的买价比两座的标价便宜,还附送多种赠品,这在生意场上是少见的现象。加以常听到外地游客投诉艺术坊邻近的茨场街有一小撮无良摊贩常耍掉包把戏欺骗顾客,我本身也曾因信赖他们而吃过亏,不禁疑窦顿生,对着女儿嘀咕,怪店东不该不等我们看过就包装。女儿不解地看我一眼,说:“妈,你怎么变得如此多疑了?”想到自己果然是以小人之心度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并非崇洋心理作祟,我到过许多地方,也亲身体验过各地的民情,我发觉在英澳等国购物,就少了这层顾虑。有一年,我陪弟妇及侄女到南澳一家床布直销厂买床布,看到店里一个角落摆卖着略带瑕疵的次货。尽管有些瑕疵细微得让外行人觉察不出来,厂商却不屑鱼目混珠,他们把每件货品的瑕疵标得清清楚楚,真正做到童叟无欺。
有一回,我到百货市场买日用品,付款时,收银员打开我买的蛋盒,向我指出当中有一粒蛋裂了缝。原来他注意到蛋白凝结的痕迹,看得出蛋不是我打破的,替我换过一盒。如果我国的收银员有如此耐心与公道心,准被老板炒鱿鱼。虽然,一粒蛋值不了多少钱,但是他们对顾客公道的态度却令人感动。
有一年,我与先夫旅游英国,他选中一个磁摆设,发现店里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摆设价格不同,便问店东是不是质地有差异?店东回以货物价格猛涨,两种标价的货其实一样,顾客只需依标价付款。这种不趁机牟利的君子作风在我国也罕见。
我的大女儿十五岁就出国至今,在交易公平的国度里久住,心里早已不知设防,所以,她看到我对古董店东起疑,很不以为然。我却担心她若回国定居,肯定会吃亏。生活在两个迥然不同的社会中,心态为适应环境而转变。我羡慕她还能保住一片纯真的心,也为自己已被染污的心而懊恼。
做生意讲究货真价实。如果我国的商人都能在双方已议定的价钱下交易,不再使诈,买方买得放心;卖方卖得安心,岂非皆大欢喜!
---------------寒梅

Monday, March 3, 2008

海 鸥

到苏格兰女儿家度假,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女儿带我到酷冷海湾(Cruden Bay )喂海鸥。突然,天气骤变,狂风猛刮。惯于在恶劣气候中飞翔的海鸥群无视来势汹汹的狂风,依然成群结队冲着风在高空中翱翔.
有一只海鸥在风中吃力地逆风而飞,有时停滞不前;有时向前挪不远,就被风力往后推。在一群仍在天空中遨游的同伴相形之下,它显得老态龙钟兼无助。看到它笨拙的狼狈相,我的女儿忍俊不住而大笑。我叫她别幸灾乐祸,提防那只海鸥在挣扎时挤出粪便 ,掉进她的大嘴巴。
通常看到的海鸥都很壮健。它们在空中掠过时的英姿飘逸而壮观。只是,海鸥扰人清梦的叫声及破坏力削减了人们对它的好感。在我女儿家那一带,每天清早,不用闹钟,它嘎嘎的叫声会准时把你叫醒。每个星期一,市政局的垃圾车还没出动之前,海鸥便先光顾家家户户置在街边的垃圾袋。它们撕裂袋子寻觅食物,弄得遍地垃圾,有碍市容观瞻。市政局不得不为市民提供大型垃圾桶,浪费大笔公帑。海鸥飞过时,随时会洒下一大片白花花的稀粪,家家的玻璃窗片都沾染粪污,很讨人厌。艾泊宁市区内多座伟人雕像的头部是海鸥飞行时的驿站。远远望去,静立不动的海鸥好像是雕像的一部分,走近一看,只见雕像一头一脸斑驳的鸟粪。对伟人如此亵渎,真叫人啼笑皆非。友联街那座爱德华七世的雕像是海鸥的最爱。一只海鸥才飞走,马上有另一只飞来轮值站岗,傲视着雕像脚下的人潮和车辆。
我不是禽鸟专家,对海鸥的栖息习惯没有深入的认识。看到这只在风中苦苦挣扎的海鸥,想到它在温暖的夏天,尚且在狂风中窘态毕露,接下来的秋冬两季,如何能在这个天寒地冻的苏格兰北部求生存?心中很为它将面临严峻的环境所考验而担忧。
有个饱受感情煎熬的女生来信说妈妈棒打鸳鸯,她在情路上走得很苦,她羡慕鸟儿生活逍遥自在,又能与所爱比翼双飞,其乐无穷。她没看到鸟儿没有安全的栖身之所,窝巢随时会遭人捣毁而罹家破人亡之祸。早上出门觅食,难保晚上是否能骨肉团圆,那才是人间之至苦。一连几天刮风下雨,没有隔宿之粮的鸟类在风雨中瑟缩,挨俄挨冻是必然的事。遇到强敌,鸟类没有防身利器,三弟就曾多次救下乌鸦喙下的小鸟。但是,有多少只鸟儿能如此幸运,遇到贵人相救呢?恋爱受阻梗的女孩只看到鸟儿自由自在的一面,却忽略了人类在多方面比鸟儿幸运,她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