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December 20, 2014

离婚

    与从悉尼回国的学生叙旧,才知道她已与丈夫分居,只等律师把物业划分手续办妥,就正式签署离婚证书,这是今年内第二个婚姻破碎的学生。
        这个学生富有艺术细胞,热爱华文,是校中华文与美术老师的宠儿。毕业后她从事与中国艺术有关的行业,也颇受老板娘的宠爱与器重。不久她就远嫁澳洲,先生是飞机师。 在澳洲,没有专业文凭难以跨出第一步,她只能规规矩矩地做家庭主妇,这是她感到最窝囊的地方。不甘埋没天分,她常参与短期的艺术课程,在陶土、画画、手工艺方面相当有成就。她不是公民,参与课程的费用负担沉重,令她不安,也叫先生不满。待一对女儿进入学龄,她利用这些年所学,在家里制造手工艺术品,既能打发时间,也有固定收入,扬眉吐气也活得更有自信。
        她每一两年就借先生职业之便,以优惠机票带女儿回国省亲,总不忘约我和旧日的美术老师吃饭叙旧。直到两年前与她见面,我开始嗅到一股不太对劲的气息。他人的家事,外人不便插手;不熟知个中情形,外人也不宜置喙,听到她开始对先生有微词,我只能旁敲侧击,唠唠叨叨地告诉她一个和乐的家庭对家里每一个成员有多重要。她含糊带过,我也只能寄望这些话能打入她的心扉,让她带回澳洲细细咀嚼。
        这一次见面,听说离婚已成定局,我依然认为一天还没签署离婚证书,事情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一再劝和不劝分,要她仔细再考虑,她唯一的回应是“老师,你讲话怎么这么像我妈妈?”讲话像她的妈妈,表示我的话没有离经叛道,所以我敢坚持。那天在午餐桌上,她说她两个女儿也赞成她离婚,虽然座上两个大女孩不置可否,但是,加上美术老师那一票,我以一对四票,没话好说,只是,心里还是有疙瘩。回头想想,吹皱一池春水,干卿底事啊?我的执着不是太自寻烦恼了吗?
        另一位离婚的学生是小三的手下败将,先生到中国经商,心被小龙女所俘虏,当年的誓言已抛到九霄云外,毅然舍弃妈妈,不认妻女,还斩钉截铁说他不会再回马来西亚。21世纪没有包青天,再版陈世美只伤人心,没害人命,就算迷失了本性,也不怕有人动用虎头铡对付。更讽刺的是法律还帮他割舍家庭的脐带----夫妻只需分开若干年,在法律上就构成离婚的理由,谁还能奈何得了负心的人?这条离婚法令坑害的女性肯定多得不可胜数!
        无论是主动要求离婚或是被迫离婚,都让我们看出今日的婚姻根基有多脆弱。有个常常被邀在大场合担任司仪,尤其是当婚礼司仪的学生告诉我,她已谢绝再担任婚礼司仪,只因今日欢欢喜喜结连理的一对新人,曾几何时就以“我俩情不投意不合,难偕白首”启事结束婚姻,让她很痛心,也觉得犹如被掴了一巴掌,可见感叹今日的婚姻难以到老并不只是我们老一辈食古不化的想法。

Tuesday, December 9, 2014

从两位上司身上看公务员舞台

        短短一个月内,我们雅比灵国民中学的老同事分别宴请两位前上司 ,先是为前上司庆祝80大寿,接着为恭贺前下午班主任荣膺拿督勋衔。
        这两位前上司相似之处是前校长由教育长官转来长校;前下午班主任则是被征荣升教育长官。
        前校长当教育长官时办事态度严谨,公事公办,谁都甭想向他讨人情,是个不讨好的人物。他虽然是华人,受的却是纯英文教育,华校无论面临什么问题向他求助,准碰钉子。他不管申请调职回乡的老师是为了年老的父母有病或是有私人问题,只要是他的权力范围内,谁都休想通得过。口碑之坏,他每个农历新年接到的不是贺年片而是花圈与冥镪。
        记得当年传闻这位教育局的刁难大王将被派来掌校时,校中一些不太专业的同事早已闻风丧胆,纷纷申请调职。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是,他走马上任后,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却是烧向学生,拿纪律有问题的学生开刀。缺席常客与经常迟到的学生再也躲不过他的法网,他们都被集聚在操场听校长训话,然后由校长逐个做家庭访问。据他后来告诉我们,做家访不但耗费时间与精力,还威胁他的安全。他每天必须忙到傍晚才回家,还曾遇到听信孩子告状的刁蛮妈妈手持菜刀等他上门。为策安全,听说他的车上藏有高尔夫球棍以自卫。
        整顿好校风之后,他继而用开明的态度鼓励成立各种语文学会,我争取了多年的华文学会就是在他的护航之下成立的。他还以我们每年出版的《学报》自豪,他自己看不懂,却每年向我们索取20本,分送给华校及其他国民中学的华文学会。此外,他还在各方面给我们办活动的方便,华文学会两年办一次的中秋晚会获得全校师生热烈反应,是校中两年一度的盛事。
        也许是从他在教育局服务时的人事关系经验中醒觉到驶尽帆会触礁的道理,校长舍弃他处处刁难人的态度,改用同理心对待校中同事。最叫大家赞赏的是他赏罚分明,对不同种族的老师也都一视同仁,所以校中不同族群的老师都能如一家人一般和睦共处。如今大家都已退休多年,犹能保持昔日同事的交情,校长可说是幕后的推手!
        校长的生日在年底,每一年大家借结束学年的聚餐会为校长庆生,这是每位同事都期待的聚餐。校长肖狗,图工老师做的生日卡都以狗为主题,有一年竟然画张狗儿翘起后腿撒尿的生日贺卡,由同事们联名祝校长生日快乐,校长也不以为忤,有多放肆,有多疯狂,由此可见一斑!
        邱杨彦芳主任是我在1967年初调到苏格兰路中学(雅比灵国民中学的前身)服务时的下午班主任。他的绅士作风与热心帮助新来的同事融入学校环境的热忱赢得同事们对他的敬意。他的脸上总挂着亲切的笑容,学生也都喜欢接近他,总爱跟在他近旁,一有机会就帮他服务。虽然与他同事的时日不长,但是我对他有很深的感恩心。
        我的儿子报名登记学籍时恰逢五一三事件,那几年,华巫族群关系紧张,教师被勒令遇局势动荡时,必须留在校中保护学生,直到最后一名学生离去,教师才准离开。那时先夫每个星期总有好几天必须到吉隆坡公干,全靠我一个人接送子女。我家在青草巷,到原定的丽泽华小的路避不开马来人的住宅区。我很无奈,只能改而到与我教的苏格兰路中学只隔一条马路的LaSalle小学报名。(那时商务华小、韩江华小及中华华小还没见踪影)。待儿子入学时,LaSalle小学借用Batu Lanchang路学校校舍上课,学习环境不理想,我为他申请转学到同一个教会办的圣方济小学。那时邱杨彦芳主任已被调升为教育局长官,他看到我到教育局为儿子办转学手续,自动助我一臂之力,省了我许多麻烦,这份感恩心一直深藏心底,不敢淡忘。教育路上,相差一片土地一块石头,就会谬以千里,我儿子有今天的成就,也该感恩邱杨彦芳主任当年的帮忙。
        拿督邱杨彦芳退休后,依然活跃服务社群,是马兴达拉玛寺的顾问,尤其热衷为童军活动付出。他今年已是坐八望九之年,但是,除了走路时拄着拐杖,他的脸上依然容光焕发,声音依然洪亮,思路依然清晰,记忆力犹胜比他年轻整十岁的我们。在席间,他不但能侃侃说起在座同事当年的琐事,最叫我惊奇的是他竟然问起我是否还住在青草巷Jalan Besi的家?
        把这两位前上司放在一起比一比,我算是上了人生一课。公务员的舞台只供当值的公务员发挥功能,下了台就不再是老大。只有短视的人才迷信握在手中的权杖,在台上作威作福,趁风驶尽帆,最终难逃饱尝被轰的滋味。庆幸的是前校长能记取教训,及时勒马。他这一生虽然得罪的人不少,至少他还能赢得属下老师的敬爱。前主任为人慈祥,能助人的时候不会袖手旁观,即使贵为长官,他仍然不打官腔,没摆官样,是一位真正受人敬爱的教育长官,堪为后辈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