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ne 29, 2015

我学佛的领悟


        我是家里唯一在佛教寺庙当义工的成员,大弟往生时,侄儿侄女办他们父亲的丧事都与我商量,也毫无异议地接纳我的建议。这根大梁的压力不小,扛起了才觉察到自己对佛教殡葬礼仪知道得太少而感到惭愧。      

         胞弟一家人都是道教徒,他病重时,侄儿就已告诉我他决定以佛教礼仪办父亲的丧事。 从他弥留直到殡葬,大弟耳边佛号不断。守丧那五天里,有北传及藏传师父诵经超度,佛教团体也来助念。不但在居丧期间全家茹素,接下来每个“七”也都以素食祭祀,再由显本法师带领我们诵经、回向,并且在每个第六日到南传寺庙供佛斋僧,直到七七功德圆满为止。

         胞弟生前为人低调,葬礼庄严却并不夸张。没有专业的佛教殡葬礼仪专家在旁指导,我不敢确定我们所做的是否圆满,只是尽我们所知去做,但求心之所安而已。

        生平第一次参与策划佛教葬礼,我有很深的反思:学佛这么多年,我在这方面到底学到了什么?我一向只知道家里有人病重,就到寺庙拜忏、供佛斋僧、也在我家供奉的药师佛像前点一盏药师灯。那是1996年妈妈病重时,满礼法师指示我做的。过后,爸爸病了,大弟病了,我依样画葫芦,照样点灯不误,还遵循师父的教导,直点到他们往生后49天为止。从最初懵懵懂懂的跟,战战兢兢的点,生怕风吹灯熄是凶兆,到后来领悟到点灯的意义是在献一盏灯供养药师佛,回向功德给病人。少了顾忌,不再迷信后,每天早晚添油、换灯芯、拭抹灯盏时不再提心吊胆,点得法喜充满。

        我的慧根不高,加以当初是从人间佛教入门,师父教我们以生活里的穿衣吃饭睡觉无不都是在修行,所以,我一向寓佛理于生活;用生活实践佛理,学佛学得很自在。对佛经里佶屈聱牙,生涩难懂的词语只是跟着念,却不曾深入去研讨,自以为如果能够轻轻松松学佛,何需往冷僻晦涩的字眼里钻?俗务把我的生活填得满满,我这个俗人中至俗的根性限制了我求精进,自忖钻研只会自寻烦恼,不是适合我的学佛之道。

        无论是在佛光学舍或是在妙香林寺,我在佛堂里的任务专注在文学多于佛理。曾经在七月法会期间礼诵《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每周两晚的佛学讲习中,我负责介绍译者唐玄奘三藏法师,也是从文学观点切入,为玄奘大师平反冤屈,才进而谈到大师的成就、胸怀、西行取经及遗留世上的痕迹,所谈都从俗世的事物着眼,就像在介绍一位伟人的成就,不曾攀缘去求与佛理沾上边。教周日佛学班,我只是负责用故事演绎道德教育。故事虽然宣扬孝道、慈悲、惜福之类的佛教教育,却不曾直接谈佛说教。只要学员学得高兴,家长默默支持,我们教得乐在其中,三赢的效果让大家皆大欢喜,我已满足。

      几十年来, 有幸能以佛门为平台,老老实实做我份内的工作,随缘学佛,全靠有师父们的慈悲与包容。师徒多年,师父掂得出我有多少斤两,知道我的小脑袋装不进佛学的大道理,这颗芥子纳不入须弥。他虽没说出口,派给我的工作可都与文学有关,让我在自己能力范围里展拳脚,容许我在佛门边沾一沾佛恩,至今虽还登不上大雅之堂,我却学得很逍遥!

       

Monday, June 22, 2015

丑陋的中国游客


        参与语文学院同学两年一度的叙旧会,一贯与我同房的胡秀玲同学因为身体不舒服不克出席,我一个人独霸一间客房。有同学羡慕我有更大的空间,也有人说我胆子大,竟然敢在陌生的旅馆独宿,却没有人知道随团的导游小姐在空挡时间到我的房里小休,让我有机会分享了她的导游生涯而大开眼界。

         据她带旅行团的经验,她最头痛的是带来自中国的游客。更叫我瞠目结舌的是她说曾经有该国的游客竟然把臭袜子放进旅馆提供的热水壶里,烧开水消毒袜子。不隐瞒这种缺德的行为,足见那个自私的游客并不以为那是一件有损人格的恶行。旅馆给出门在外的旅客提供烧开水泡茶的方便,自私的游客却用来消毒自己的脏袜子,对下一个进住的客人既不公道也欠尊重,这种超标的自私行径叫人不敢恭维。

        另一件她带其他国家游客不曾经历过的糗事是他们一进客房,打开装满食物的冰箱,喜不自禁。退房时顺手牵羊把冰箱里的冷饮、啤酒、巧克力都扫走。结果旅馆为追有关客人付款,耽误了不少时间,打乱了旅游行程,也叫导游很尴尬。她说不出那是出于贪小便宜的心态或是像无知小儿看到可口食物便霸道地想据为己有的幼稚行为。

        一般游客都会在旅游时购买新衣服,却没见过有女游客在旅游车上当众脱下身上的衣物,换上新买的衣服。春色满车,其他游伴见怪不怪,视若无睹,倒是旅游界里身经百战的导游一时目瞪口呆。

        我递给她当天的南洋商报,翻开国际版《神州探索》,刊载着瑞士莫诺普尔酒店女老板赫勒用饥饿、极度瘦弱及奄奄一息的饥童照衬托中国游客留下满桌吃不下的食物的照片。赫勒女士还在每张餐桌上特地以中英文双语牌子促请游客吃自助餐勿浪费食物。导游小姐细读报导后连连点头,说这类游客浪费自助餐的食物是常事,早已不是新闻。

        中国经济崛起,国民出国门当“散财童子”,是旅游界的“米饭班主”。眼里只见$的商人无不把他们当财神爷来供奉,赫勒女士敢冒天下之大不违,大概她也像我房里这位满肚子牢骚的导游一样,憋得受不了。除了她俩对行止失体统的游客有恶评,我们不也常读到有关中国游客污染旅游景点、破坏历史古迹而被警告的新闻报导;在厕所墙上贴卫生棉而被禁用卫生间的糗事?此外,香港、新加坡等地的居民对这类行为叫人不敢恭维的游客啧有微词,用种种不堪入耳的绰号作他们的代名词。

         中国是有五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国民深受儒家教育熏陶,知书达理。身为海外的华裔,我们无不以华人温文儒雅、质朴敦厚的素养为豪,如今怎么竟有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子孙?虽然,树大有枯枝是难免的事,难道有关当局真的对这些出国去丢人现眼的害群之马束手无策吗?

Friday, June 12, 2015

父母的心在哭泣


        每当我说死去的人比活着的人有福,四妹总认为我太悲观。我不确定那是因为她比我乐观,或是她还没真正尝过死亡带来的切肤之痛。

        想当年,先夫潇洒地挥一挥衣袖,带走我生命的云彩,我的天地顿时天昏地暗。扛起他搁下的担子,面对来自四面八方,林林总总的问题,我手足无措,就像掉入漩涡的孩子那么无助,我只恨不能也潇洒地闭上双眼随他而去,将一切烦恼交由活下来的人去担当!

        随着子女一个个成长,肩上的担子换了装:有儿子工作上受辐射威胁的顾虑、有女儿上下班时面对的安全问题、有子女们预支体力,严格超时工作的健康考量,担子里最叫我不胜负荷的是大女儿久不久就来一次的冒险性休闲活动。

        大女儿从小就比她的哥哥和妹妹有冒险精神,她去度假如果没把我带在身边,准又是那把我的神经扯得很紧,不是风帆就是浮潜“松懈压力”去了。记得有一年,她原本要到菲律宾浮潜胜地Boracay度假,谁知宝发台风在她出发前两天侵袭菲律宾。我担忧她的安全,要她取消行程;她打电话向有关当局询问,认为没事,坚持依计划成行。她已是成人,脚在她身上,我远在槟城鞭长莫及,只能绷紧神经度过那几天。直到她平安回来,我松懈下来时,不是轻松,而是虚脱的感觉!

        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局外人很难体会得到为人父母为挂怀子女的安危,心头的煎熬有多难熬。一位好友不时举Boracay那件糗事笑我太执著,招致无谓的自我折磨,是自讨苦吃。这几天读沙巴兰瑙地震的新闻报导,,最震撼我心的一句话“我很后悔让女儿去登山”,罹难者黄英平的父亲这句话道尽了天下父母心里的痛。子女平安回来,父母的焦虑被视为杞人忧天瞎焦虑;一旦有事,那种自责与悔疚痛得没有抚慰之处,岂是外人所能体会其万一?

        父母在,不远游是古人坚守的孝道;相对今日交通发达,地球村里天涯不过咫尺,学生为长见识出国参与活动是常事,只要快快乐乐出门去,平平安安回家门,那是他们成长路上一块里程碑,他们都视之为成长的权利,不存在着孝或不孝的问题。一旦遇上不幸,自责当初不该点头的点头、痛失亲人的撕心裂肺、缅怀昔日天伦乐的失落、白头人送黑头人的凄楚,这一切的遗憾就得由父母来承担。我相信不少父母在心底深处会有但愿死的是我,不是你的呢喃,只是,有多少年轻人看得到父母心里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