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une 12, 2012

想您,爸爸

                                   
        已经三个多月了,爸爸的影子仍然在我的脑海里萦绕着。每次思念爸爸,我总是悄悄地溜进他的睡房,默默地凝视着那张爸爸生前常坐的靠背藤椅,脑中油然浮现着爸爸慈祥的脸,仿佛还眯着眼对着我笑。
        在这空荡荡的卧室里,枕头被单依然像爸妈在世时一样,整整齐齐地摆在他俩的床上。这里曾经是我们姐妹伴妈妈闲话家常的安乐窝。妈妈生前,每逢周末或假日,爸和儿子女婿在前面客厅搓麻将,甥侄们在内厅看电视,我们便陪妈妈窝在她的房里闲聊。妈妈去后,爸的卧房成为女儿的禁区。直到爸爸病了,我们才再踏入他的房门。
        那一段每晚留在爸房中看护他的日子,我体会到爸对妈妈的长情。那时我刚动过手臂手术,举动不自在,加上外行生手,用枕头替爸垫高背部时,总做得不好,让爸躺得不舒服。我们多次劝他改用幺弟特地为他购置,像医院里那种专供病人睡卧,可以绞高背垫的病床,爸却宁可忍受歪着身子躺下的不舒服,坚持要回到他与妈妈的卧床。
        自从离不开氧气筒之后,爸就不曾再踏出房门。三餐都用餐车推送到他的面前,由轮值的女儿或媳妇喂他吃。尽管他的味蕾已失去功能,爸说无论吃什么都淡然无味,有时甚至带苦味,但是,看到四妹挖心思弄合他口味的菜肴、看到喂他进食的女儿媳妇用鼓励的眼光望着他,为了不让尽心尽力看护他的子女心里难过,爸总是大口大口地吃。老人家体谅晚辈的心思深深撼动了我们这群子女,我们对爸爸更加体贴,总想尽办法逗爸爸开心。
        每天替爸爸梳洗换衣后,我们围绕着他,分别用润肤膏按摩他的四肢。浮肿的小腿、脚板及两手在我们轻轻搓揉之下消肿了、灵活了。小侄女、甥女常在爸跟前戏耍,逗得阿公笑呵呵。一听到阿公咳  ,两个小不点会停下手赶上前去,学着大人的模样,在阿公的背上乱拍一顿。爸常常称赞两个小孙子懂事。说着说着,他咧开没有牙齿的嘴巴,用深含笑意的眼神,爱怜地看着陪在他身边的女儿媳妇及孙子。不再戴上假牙,爸显得有点苍老,但是那一脸慈祥满足的笑容却让我们看了很窝心。
        三月廿七日是爸爸逝世百日纪念日,我们兄弟姐妹各自带来祭品:泡参枸杞鸡汤、猪尾肉骨茶、豆豉鱼、红龟糕、蛋挞……摆满两张桌子。配搭得有点滑稽,却道道都是爸爸平日最爱吃的菜色。一百天来没有机会再喊一声爸爸,我们这群失去父亲的孩子只能用这方式表达对爸爸无限的思念。
写于2002爸爸往生百日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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