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October 25, 2013

艾德莱特叙天伦



                                     
        我非常重视一年一度的家庭团聚,今年是第一次在南澳艾德莱特儿子的家聚会,可以同时在儿子家逗留,一举两得,令我兴奋不已。我提前到新加坡与大女儿会合,五天后再相偕到儿子的家;小女儿则从吉隆坡直飞艾德莱特。     
        我和大女儿在九月廿一日下午抵达,儿子一家人早已在机场等候。三个孙女长高了,越发标致。由于小女儿还走不开,孙女的学校也还没放假,所以,最初几天,我们只能在媳妇送孙女上学后才一起出外购物,却必须在下午三点放学时赶回来接她们。晚饭后一家人在后厅Family Room闲聊,玩乘除数字接龙及观赏孙女跳芭蕾舞。
        我是儿子家的常客,大女儿也多次趁我留在她哥哥家时到来相聚,小女儿却是自1996年毕业后离开以来第一次重返艾德莱特,所以她建议把到Cleland Wild Life Park抱树熊、喂袋鼠、到Gumeracha攀世界最高的木马、到草莓场采草莓、访Hahndorf德国村列入行程,好让她重温求学时的旧梦。
        兄姐一向都很迁就他们的小妹妹,况且她的建议也正投三个侄女的所好,所以 小女儿一到来,节目就展开了。只是,老天不作美,气候善变的艾德莱特在仲春时竟然出现冬天的严寒,101日那天,我们在Cleland野生动物园的旷野喂袋鼠时,气温很低,时而阵雨,刺骨的寒风迎面,虽然我们都有备而来,从里到外一身毛衣,依然被阵雨所困,诸多不便。原本还要去Mount Lofty  Botanic Garden的湖边喂野鸭,也因天寒细雨路滑而作罢,很煞风景!
        草莓园在十一月才开放,我们在Berenberg Strawberry Farm买了果酱及腌制酱料,便到Hahndorf德国村,小女儿在一家卖手艺品店里买了六只木雕的鸭子,我也买了毛织动物傀儡给三个孙女,大家总算满载而归。
        我每一回到儿子的家都会选一个大家都方便的日子,煮几道家乡菜邀居留在阿德莱特的侄甥们以及哈门老先生来聚餐,这一次我们一家人都在场,聚餐更具意义。老中青三代16人济济一堂,非常热闹。
        一离开大马,厨艺平平的我顿时成了高手,煮的每一道菜都让大家吃得津津有味。侄儿夫妇超爱吃我煮的茶叶蛋。30个茶叶蛋吃剩的全由他和外甥带回去;外甥女最欣赏香菇栗子焖五花肉,外甥喜爱咖喱鸡,鱿鱼丝炒沙葛和烘鸡腿则是老少咸宜。
        饭后,大人们在饭厅里闲话家常,小孩则到前厅玩,不时传来他们的嬉笑声。一向来七点就上床的小孙女难得与表姐们相聚,玩得不亦乐乎。到九点聚餐结束后,她们还意犹未尽,两个侄孙女要求侄儿让她们展延再多停留十分钟。
        我的儿子、侄儿、甥女与外甥虽然都住在艾德莱特,平日里大家为工作而忙,难得聚首。我的到来,让这群远离国门的表兄弟姐妹聚一聚,也让下一代有机会玩在一起,何尝不也是一件盛事!
                
       

Tuesday, October 8, 2013

贫富只在一线间



                                 
        大女儿家在Telok Blangah,从她家的窗口望出去,新加坡吉宝乡村俱乐部(Keppel Club)属下的高尔夫球场就摊在眼前。
        每天早上,球场上有人在打高尔夫球,也有维护草坪的工友在另一端的果岭(Putting Green)工作,构成一幅很有趣的画面。
        打高尔夫球是上层社会人士的消遣,也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到这里打球的人非富则贵,他们到高尔夫球场打球,料想消费必然不是个小数目;工友是下层社会人士,他们到高尔夫球场是为赚取工资而来。有趣的是他们的动作却是大同小异:富豪为健身,一早就到球场打球;工友为了谋生,也是一早就在草场上操作。同样是拖着东西在球场里走动,富豪拖的是装着球杆的球包在走道上走;工友拖的是剪草机在草坪上来回走。球场面积广阔,有的球员乘着高尔夫球车从一个果岭到另一个果岭;工友到工作的草坪也是以车子代步,我从15楼看下去,根本分不出哪一部是高尔夫球车,哪一部是供工友代步的车子。从高空俯瞰高尔夫球场,贫与富两个极端的概念只是一线之隔,界限已模糊得难分彼此了!
        这一幕,令我有无限的联想:最显明的是我的身边那几位为求婀娜体态,或灌肠,或节食的朋友。每当看到她们为了护住纤腰而忍饥挨饿,或在美食当前时,嘴馋得连连咂舌头,就让我联想到天灾或人祸地区里的灾民。有幸生于丰衣足食的国度却自甘沦为饥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无知。设若让断粮的饥民知道世界上竟然有人为保持苗条身材而断食,他们会有什么感想?我本身虽不坚持戒口,但是,并不认同没有必要的节食。更甚的是有一位朋友因节食不得其法而损了健康,至今犹在为自己的执着付出代价。
        有一则故事说有个富翁为了让独生子感激他提供的丰裕生活,带儿子到乡下佃户家留宿。佃户有四个儿子,他们必须帮爸爸做家务,包括照顾四只护卫庄稼的狗。为了省水电,他们家的孩子们都在屋前的溪流里洗澡,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在星光下尽兴闲聊。
        三天后,富家少爷回到自己家里,富翁问他可曾体会到贫穷的滋味?少爷说:“是的,在佃户家里待了三天,我才深深体会到我们家其实有多穷!”
        儿子的反应出乎富翁的意料之外,他问儿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少爷侃侃地说:“佃户家里养了四只狗;我们家却只养得起一只狗。他家的孩子喂狗、与狗追逐玩乐,狗儿听从他们的指挥,他们就像马戏团里的驯兽师那么令人崇仰;我却只能可怜兮兮地站在一旁看工人喂狗吃饭。他们每天在溪流里戏水,那种乐趣岂是我在浴缸里的泡泡浴所能比拟?再说,我们家的游泳池根本比不上他家门前那条看不到尽头的溪流。他们一家人每晚在星光下闲聊,气氛是多么融洽,四周的空间是多么辽阔,哪一点我们能比得上呢?”
        贫与富的定义因人而异,一般人用物质作为衡量贫富的准绳,殊不知再富有的人,少了精神润泽,虽晋身富豪行列,精神依然贫乏 ;反而言之,活在爱与关怀中的人,精神富足,才是真正幸福的人!
       

Friday, September 20, 2013

做个像人的人



                                             
        在讲一堂课时,我教年轻人怎样做个像人的人。骤听起来,好像很无稽。人不就是人吗?还会有像人与不像人之分吗?
        只要你静下心仔细观察,周围不讲人话的人、不做人该做的事的人还真多呢!
       住在公寓右邻的老翁退休后转行售卖“火烧土”(一种作为种植用的肥土),他每天在他家院子里燃烧甘蔗渣、枯枝烂叶,浓烟严重弄污居住环境。被投诉后,他改在半夜里,执法人员下班后才动工。有一晚,我在睡梦中被燃烧橡胶的焦味惊醒,还以为是我家的电线出问题,三更半夜求助无门,我循着家里的电源头一个一个用手探测热度,一面用鼻子猛嗅,依然寻不出焦味来自何方。无奈之下,开门要去向住在对门的三弟求助,扑鼻而来的是弥漫在空气里浓浓的橡胶烧焦味,原来罪魁祸首竟然是那个自私的老翁!据说住在他家隔邻,患有支气管炎的邻居多次求他停止燃烧,都没法说得动他。最叫人不齿的是他家那个有“拿督”勋衔的儿子,竟然在公寓管理层上门制止他老爸继续污染坏境时,出拿督衔头想要镇压人。为了私人利益,包庇父亲公开燃烧,污染环境,制造公害,算得是哪一门对国家有功勋的人士啊?这对父子所作所为算得是“人”该有的行为吗?
        暴发户置业后,为扩展居屋空间违章扩建,伸延出去的屋顶成了垃圾承接站,被投诉时,心不甘情不愿地一面清理,却一面振振有词地责怪邻居没有包容心,不讲邻里情谊,是城市痞子的通病。言下之意,仿佛四邻都理所当然,应该为他的自私与贪婪负责,于情于理,说得过去吗?
        高级知识分子当年家境贫穷,承蒙家族里有个亲人资助她修完大学课程。在大学生还很稀罕的年代,她学成之后事业平步青云,所交都是有远见卓识的人。与“有识之士”打惯交道之后,她评人的品味升级,竟然鄙视资助过他的亲人没戴过四方帽,属于“没见识”一族,这种过桥抽板的高级知识分子能算得是人吗?
        说他们不能算人,其实他们只是个中一小撮的小人物而已,环顾四周,身份地位比他们高,活得比他们更不像人的人充斥四隅 ,你又奈得他何?
        每当读到支持者气慨激昂地高喊因贪腐被判入狱的总统“无罪”的新闻报导,我不禁怀疑那群盲目追随者的智慧。力挺一个掌权时贪污涉贿、滥权包庇、刮搜国家财富、罪行罄竹难书的总统,是非颠倒,这种作为合逻辑吗?贪官所犯罪行证据确凿,犹自在岳母灵前大言不惭地自称他夫妇俩绝对没有对不起人民,说的是人话吗?他是不是在“骗鬼”(一语双关的闽南话)呀?
        挪用国家资源收买人心的政客,口口声声谴责人民身受其利却不知以行动感恩戴德。扪心自问,他们可曾从口袋里掏出一分一毫利益民生?公仆例行公务,何恩之有?凭什么要人民为达到他们的政治目的而被牵着鼻子走?这种慷他人之慨的政客充斥古今中外政坛,今日尤为常见。
        从升斗小民到社群掌舵人,直到国家领导层,处处都可见到不讲人话的人,你说,教这群国家未来的主人翁做个像人的人不该是当务之急吗?

Sunday, September 15, 2013

触动我心的施舍



                                
        最近读到一叫我感触良深的短文,很想与读者分享。
        短文的作者自称他童年时 ,有一天,父亲带着他排队买票去看马戏团表演。排在他父子俩前面的是一家十口的家庭。从他们的衣着看得出他们的家境并不好,只是,八个十二岁以下的孩子都穿得整齐干净、举止乖巧、两个两个手牵着手跟在父母后面,他们吱吱喳喳地在谈论着马戏团的小丑、象……脸上洋溢着兴奋的表情。他们的母亲恩爱地挽着父亲的手,这对父母以能带孩子来观赏马戏团表演为傲。
        他们好不容易终于排到了售票处前面,那位父亲神气地告诉售票员他带了全家来看马戏,可是,当售票员告诉他两张成人票及八张儿童票的价格时,母亲低垂下头,父亲的嘴唇颤抖,局面僵住了。很明显的,他俩口袋里的钱不够买票。
        这一幕映入作者父亲的眼帘,意会到如果看不成马戏表演,那八位满心期待的小孩会有多失望,他悄悄地从口袋里拉出一张二十元钞票,扔在地上,然后弯下腰捡起钞票,拍拍那位困窘的父亲的肩膀说:“对不起,先生,你的钱掉了。”一面把钞票递给他。
        陷入窘境的男人知道是这位善心的男士在他最尴尬时对他伸出援手,他感激地用双手紧握住作者父亲的手,嘴唇颤抖着,带着泪道谢:“谢谢您,真的谢谢您,先生,您的善意对我和我的全家意义太重大了!”
        送出了买戏票的钱,作者父子看不成马戏表演,但是,作者说他们可并没有空手而归!(取材及改写自《学会感恩学会珍惜》第264--266面《付出你的同情之爱》夏辉编著  企业管理出版社出版)
        也许你会认为施舍区区二十元微不足道;施舍的对象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家庭,何需小题大做?触动我心的是作者的父亲的智慧与诚意,他不着痕迹地帮那位窘在当场的父亲解围,也让那八位极有可能是生平第一次有机会观赏马戏团表演的孩子圆梦。反观今日的社会,捐钱不欲人知的善心人已不多见,肯把身上仅有的买票钱捐出去,结果自己看不成表演的人更是稀有,在在彰显出作者父亲不平凡的善举。
        据当记者的朋友说,社会的确不乏善心人士,只是,他们不明白记者没有操纵编辑新闻的大权,捐钱时不但要求拍照上报,更要求以显著的版位刊登他们捐钱的新闻,为表扬施舍功德而行善的善心人很叫记者为难。
        我本身也曾遇到过一个见人行善,不肯落后的“善心人士”。只是,名字刊登了,善款却迟迟不见踪影,结帐时向他追讨,竟然惹他恼羞成怒,从那时起总摆出一副冷脸孔。与作者父亲助人不着痕迹的善举相形之下,更显得伪君子的渺小,也是激发我写这一篇文章的动机。
       
       

Thursday, September 5, 2013

大男人与他统治下的小女人



                                     
        答应前来当义工的朋友多次以不同的托词爽约,虽然我能觉察得到她没应约出席的说词有点牵强,但是,那毕竟是属于义务性质的服务,我也不方便多追问。 她知道我深知她的习性,不会看不出她在推搪,干脆约我见面,率直地把她面对的问题摊在我的面前。
        我也曾经卡在相同的困境,对这位大男人统治之下的小女人的苦衷,我感同身受。
        先夫 是位顾家的男人,对一家大小过分呵护,总担忧我们一脱开生活常轨就会出事,结果把一家人的行动紧紧捆绑在一起。出门尽可能一家人同行,我和孩子一放学就得直接回家,结果,孩子们没有同学以外的朋友,他们的同学常揶揄说他们向前跨一步,父母会把他们拉回三步;我没有私人空间,孩子笑我的头脑单纯得只有三条频道:只知道到学校的路、去父母家的路及回自己家的路;除非我们合家受邀或携眷出席的场合,他谢绝办公时间以外的应酬,一家人安安分分过日子,谁都不曾有怨言。
        修道院校友发起组织校友会,几位学长上门要我参与其事。(我虽然是高中第一届毕业生,但之前已有多届比我们更早修完初中课程的学长)。经济上,我家大老爷慷慨支持,与学长们配合,却在我受邀出任理事时,冷峻地对我说:“当什么理事?理别人的事不如把时间与精力用来理自己家的事。”校友会成立那天,我以赞助人身份受邀剪彩,却很“凑巧”地身在吉隆坡,也在关键时刻才“刚刚好”赶到现场。还记得刘淑芬修女(Sister Pierre)看到我及时出现时松了一口气,我虽尴尬,却无从解释,真的是甜酸苦辣的滋味点滴在心头!
        我对教华文的兴致很浓,虽然踏入槟岛时教的是专为小六落第生开办的国民中学(Sekolah Haji Zainul Abindin),但是,学生都懂得自爱,也都热爱上华文课。除了上课,我们办壁报,并且在每年年底,汇集一年来壁报上的佳作,由学生誊写、插图、出版《学报》、举办各种学术比赛、两年一次办中秋晚会。有一年,联邦督学马督学到校中来监察,当时全校就只有我一个华文教师,他有充分的时间观察我上课,也详细翻阅了我批改过的作业簿。过了不久,马督学到校中来邀我在学校假期期间参与编订新课程纲要的华文课本。我明知道绝对过不了我家大老爷那一关,当场婉辞了马督学的邀请。马督学一再重申那是个很难得的机会,他可体会不到在大男人统治之下小女人的苦衷,邀请电话追到家里来,害我一连好几天得面对“包公脸”。两个在澳洲念书的孩子放暑假回国,知道这件事,很为我抱屈。大女儿为我愤愤抱不平,一向性情温顺的儿子也为我错失机会而感到惋惜。
        我后来能参与光华日报学业辅导顾问团,那几年不时到处去传授SPMPMR应考生作答技巧;成为槟城佛光学舍的慈悲组主任都是在先夫往生后的事。有一年我们在家庭团聚时闲谈往事,我的儿子无限感慨地说:“妈妈,如果爸爸还在,您今天仍然是在与柴米油盐打交道的女人!”
        有所得必有所失,如果有得选择,我倒是乐意一辈子乖乖地躲在家里与柴米油盐打交道,总好过让家里缺了一个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