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谢钦宗老师

最近，死亡的阴影一再在我的生活中出现。续南澳的好友哈门老太太在七月往生后，八月中，老同事 Ng Chee Heng老师也因心脏病猝发，在南华医院过世。
九月六日晚上，与雅比灵国民中学的老同事们聚餐时，惊闻华文同事谢钦宗老师在两天前跌伤进医院留医。离开槟城之前，我要到医院探谢老师，致电他家询问房号，他的女儿告诉我她爸爸是被撞了逃的摩多骑士所撞倒，脑凝血的情况恶化，已转入加护病房，非家属不得探访，只好作罢。
半个月后，我接到老同事Amy从槟城拨来的电话，她也捎来谢老师已往生的噩耗。想到一条有为的生命竟然断送在无良骑士的手中，除了唏嘘生命的脆弱，也为谢老师抱屈。
谢钦宗老师与我同在雅比灵国民中学同事十多年，我对他的认识相当深。谢老师教华文认真而且尽责，是爱护学生的好师长，深受学生所敬爱。他为人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与同事和敬相处。校中不谙华文的同事都以“老师”尊称他，是受同事所敬重的老师。当年，校中共有五位华文老师，只有我与他全职教华文，也 共同负责华文学会。我们从举办常年学术比赛、筹备中秋晚会到出版《学报》都 能合作无间。
一九八三年，先夫心脏病情转剧，为了有更多时间服侍他，我向校方申请转教下午班。校长要我从华文老师中推荐能顶替华文主任的职位及接手教会考班的人选。在国民中学当华文主任是吃力不讨好的工作；要在每周只有三节华文课教学生应付华文科会考的职务更是一般华文老师能避则避的事。但是，谢老师竟一口答应帮我这个忙。
一九九六年，我在菩提独中掌校，校中缺乏华文教师。独中教师薪酬低，福利少，职责重，这种吃的是草挤的是奶的工作，只要少了一分肯为华教献身的精神，有谁肯干？有人以精神不济不能胜任而推辞；有人因为没有交通工具而拒绝，最现实的是有人直率地告诉我:在独中捱一个月的收入不如他到证券公司跑一趟。只有谢老师爽快地答应帮我解决师资缺乏的难题。
好几次，光华日报主办文教活动，要我帮忙邀请评审员，只要我邀请他，谢老师从来不曾拒绝。
对学生、对同事、对华社，谢老师都仁至义尽，是位不问代价，鼎力助人的好人。对他的离去，受过他的恩惠的人都感到痛心。我自问回报的能力有限，自从知道他受伤那天，便为他祈祷回向，求药师佛慈悲加被，减轻他的痛苦；在得知他往生后，祈求药师佛接引他往生东方琉璃净土。
身在国外，我未克亲来送谢老师最后一程，谨以此文向谢老师致哀悼，祝愿谢钦宗老师早登净土。
------------寒 梅

啄木鸟与喜鹊

一只喜鹊把巢架在一棵大树的树梢上。喜鹊每天昂起头，用甜美的歌声赞颂着大树；啄木鸟却忙着用喙剥啄着树皮，替大树捉虫。
“喂，啄木鸟老兄，你有没有良心？大树供给我们枝叶，让我们搭巢安身，还为我们挡风遮雨。你非但不懂感激，不像我这样，用歌声赞颂他也吧了，怎么还一口咬定他身上有虫，给他抹黑，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吗？”喜鹊对着啄木鸟大声吼。
大树连连摇着枝干，说道：“喜鹊，你错了。你的赞歌虽然很悦耳，只是，那充其量只在隐恶扬善，粉饰太平而已。真正爱护我的是啄木鸟。”
“他一层层在剥啄你的皮，算得上是爱你吗？” 喜鹊不服气地反驳道。
“自古只有虫儿蛀空千株柳，没有鸟儿啄倒一棵松，”啄木鸟凿开树皮，拉出虫儿，把虫儿衔到喜鹊跟前，说道：“瞧！这就是钻进树干的倒树虫，你看清了吧！”
这时，天气突变，狂风怒号。大树巍然挺立。他迎着风，拉开嗓子，高声唱道：“大风起呵沙飞扬，害虫除尽了呵，我无损伤。谢谢你呵啄木鸟，你这位树医生。希望你永远对我有病说病莫隐瞒。这样呵，我才能发展壮大，高入云霄。”
啄木鸟说：“大树，你这种坦然的精神才真的值得赞扬，”说着，他转头对喜鹊说：“喜鹊，这才是你该赞颂的。”
喜鹊这才领悟到真正的爱不是歌功颂德，不是粉饰太平，而是有病说病。

启示一：
歌功颂德说好听的话虽然是一种美德，但是，具有敏锐的眼光，能看出别人的缺点并且即时帮他除去缺点，比闭起眼睛，盲目赞颂对人更有用。
从喜鹊对啄木鸟的指责，告诉我们不能只凭外表下判断。小朋友常申诉父母师长对他们无理的指责，让他们心里难受。其实，父母师长扮演的是啄木鸟的角色。以他们的人生经验，看出潜伏在小朋友体内的‘到树虫’。希望小朋友读了这则故事后，忍痛让父母师长帮你把你还看不到的虫儿逐一除去。在未来的日子里，你才能像大树一样，，迎着狂风巍然挺立。所以，对肯改正我们的缺点的人应该感恩。
启示二：达树不掩饰自己体内有虫的事实，勇敢地接受啄木鸟一层层剥皮捉虫，这种勇气是一种智慧，也是宽宏大量的表现。不肯接受别人指正缺点的小朋友应该向大树学习。
-------寒梅

捷径

对一群要求我提供学习速成法的青年讲一则智慧的故事，说有个爱民如子的国王立意要为国民做一件利于千秋万代的大事。他认为传授智慧，让国民世代相传，人民才能过幸福的日子，国家才能永远昌盛。
国王召集国内最有学问的人，命令他们总结天下的智慧于一炉，结集成书，让国内人人得益。这群智囊团呕心沥血地搜集智慧，用三年的时间，总结出一百本满载着智慧的书，志得意满地献给国王。国王一看，认为人民生活繁忙，哪有时间读一百本书？要他们加以浓缩。一年之后，智囊团把一百本书压缩成十本智慧大全。国王仍嫌十本书太烦冗。绞脑汁六个月后，十本书终于被精心缩编成一本。谁知国王仍然不满意。在国王施压之下，智囊团呈上的是一张涵盖天下的文字。
国王看到这群智者不负所望，竟有办法用一张纸盛下全天下的智慧，对这群智多星赞不绝口。现在，国内百姓只需花很短的时间去阅读，便能获得最高的智慧，那是最划算的便宜事。于是，国王慎重其事地招集满朝大臣，当众展开那张纸，要把智慧传给大家。只见纸上只写着一个句子：‘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
今天的新新人类做事讲求高效率，肯花时间循序渐进去吸取知识的人已不多。准备会考的学生要求捷径，着重考试摹拟题练习；经典小说的读者读的是漫画版，为的是省时间而且轻松得多；超过一百字的文章难以吸引性情浮躁的年轻读者。他们忽略了在这种只求高效率的手法下求得的可是真智慧吗？一本名著贵在作者优美工巧的辞藻。文章的灵魂岂是漫画所能表达得出？只靠考试摹拟题练习去应考的学生，即使考得优越的成绩，他们对各科学识的认识有多深？考完试后，还沉淀在脑中的知识有几成？
犹记得我的儿子在澳洲念书时，同系里有同学靠重复练习历届考题去应考。他们准备的功夫少，考得的成绩并不比埋头苦读的学生差。我的儿子常为这件不公平的事耿耿于怀。直到大五那年，他们必需离开大学医院到别的医院实习。大伙儿结伴申请到新加坡的医院实习六个星期。这时，他才看到靠投机取巧的同学对不在考题范围内的病症无从措手，诊断不出病情，也无法向病人交待，他才为自己几年来付出的精力没有白费而释怀。
智囊团毕竟智慧过人，他们对国王无理的要求不敢抗旨，却能灵巧地把天下的智慧结晶成一句功力足以发聋振聩的话，我也愿以‘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东西，一分耕耘必有一分收获’的至理名言勉励不屑下苦功，只求速成的求知者。
---------寒梅

谈恋爱

受邀为一个辅导班生活营作副题演讲，讲题是《让我们谈恋爱》。这是我做年轻人的感情顾问十二年来，第一次这么单刀直入，教学生谈恋爱。
初与负责人商讨讲题时，我还有所顾忌，深恐这个题目会流于粗俗、露骨，进而一想，这群大学生即将踏入社会，是时候学习如何理智地看待感情。
纵观今日许多社会问题，如果耐心地追根刨底，就能看出症结源自感情失控，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没法把持，就会出乱子。
国人离婚率飙升，造成怨偶处处。影响所及，父母婚变中受害的孩子感情受创，情绪管理失控，不论是以自暴自弃或是用偏激行为发泄，都是制造社会问题的肇因。
顺藤莫瓜，看出男女感情出问题是因为处理感情的手法不当，要就问题对症下药，就需从教导年轻人如何选择对象着手，进而疏导入正确的交往管道。
在做事讲求速战速决的快熟面时代，很多年轻人选择对象时很任性。一看到合眼缘的异性，不肯多花心思去考虑后果，便一头栽进去，闭起眼睛乱追乱爱，结果不撞出满天星斗者几稀。这种不经脑筋分析，不用眼光深入鉴别，莽撞出来的乱爱后果可大可小：小则在黯然分手时徒然创伤了两颗心；严重的则可能因为湿手抓面粉，欲甩甩不掉而闹出命案。
不甘心被抛弃而执枪上门兴师问罪，伤了对方父母与姐姐，吓得女友跳楼欲逃生，莽汉畏罪，尾随女友跳楼。一场恋爱的后果是二死三伤，已不再罗曼蒂克。
不满女友移情别恋，青年怀刀上门，要讨回公道。身为武术教练的第三者虽然及时赶到，却无力护花。这一类的血腥案件时有所闻，却少见为人父母、师长或当事的年轻人有所警戒。问题出现时，社会舆论沸沸扬扬一阵之后，马照跑，舞照跳，年轻人照样让感情顺着七情奔腾，排演另一出悲剧。
我的思想虽然传统却并不冬烘。举这些例子并不在危言耸听吓唬年轻人。天要下雨娘要嫁，年轻人要谈恋爱，都是阻也阻不了的事。何况如果因为有人谈恋爱出了乱子，便不许年轻人谈恋爱，那就像被鱼骨鲠过便不许人间有鱼一样不合逻辑。正确的态度不是躲避它，而是学习怎样操纵它。当时机已成熟，不必忌讳教年轻人谈恋爱，让他们武装好后才上路，才能保护他们在人生路上一路顺风。

------------寒梅
谈恋爱
受邀为一个辅导班生活营作副题演讲，讲题是《让我们谈恋爱》。这是我做年轻人的感情顾问十二年来，第一次这么单刀直入，教学生谈恋爱。
初与负责人商讨讲题时，我还有所顾忌，深恐这个题目会流于粗俗、露骨，进而一想，这群大学生即将踏入社会，是时候学习如何理智地看待感情。
纵观今日许多社会问题，如果耐心地追根刨底，就能看出症结源自感情失控，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没法把持，就会出乱子。
国人离婚率飙升，造成怨偶处处。影响所及，父母婚变中受害的孩子感情受创，情绪管理失控，不论是以自暴自弃或是用偏激行为发泄，都是制造社会问题的肇因。
顺藤莫瓜，看出男女感情出问题是因为处理感情的手法不当，要就问题对症下药，就需从教导年轻人如何选择对象着手，进而疏导入正确的交往管道。
在做事讲求速战速决的快熟面时代，很多年轻人选择对象时很任性。一看到合眼缘的异性，不肯多花心思去考虑后果，便一头栽进去，闭起眼睛乱追乱爱，结果不撞出满天星斗者几稀。这种不经脑筋分析，不用眼光深入鉴别，莽撞出来的乱爱后果可大可小：小则在黯然分手时徒然创伤了两颗心；严重的则可能因为湿手抓面粉，欲甩甩不掉而闹出命案。
不甘心被抛弃而执枪上门兴师问罪，伤了对方父母与姐姐，吓得女友跳楼欲逃生，莽汉畏罪，尾随女友跳楼。一场恋爱的后果是二死三伤，已不再罗曼蒂克。
不满女友移情别恋，青年怀刀上门，要讨回公道。身为武术教练的第三者虽然及时赶到，却无力护花。这一类的血腥案件时有所闻，却少见为人父母、师长或当事的年轻人有所警戒。问题出现时，社会舆论沸沸扬扬一阵之后，马照跑，舞照跳，年轻人照样让感情顺着七情奔腾，排演另一出悲剧。
我的思想虽然传统却并不冬烘。举这些例子并不在危言耸听吓唬年轻人。天要下雨娘要嫁，年轻人要谈恋爱，都是阻也阻不了的事。何况如果因为有人谈恋爱出了乱子，便不许年轻人谈恋爱，那就像被鱼骨鲠过便不许人间有鱼一样不合逻辑。正确的态度不是躲避它，而是学习怎样操纵它。当时机已成熟，不必忌讳教年轻人谈恋爱，让他们武装好后才上路，才能保护他们在人生路上一路顺风。

------------寒梅

谈恋爱
受邀为一个辅导班生活营作副题演讲，讲题是《让我们谈恋爱》。这是我做年轻人的感情顾问十二年来，第一次这么单刀直入，教学生谈恋爱。
初与负责人商讨讲题时，我还有所顾忌，深恐这个题目会流于粗俗、露骨，进而一想，这群大学生即将踏入社会，是时候学习如何理智地看待感情。
纵观今日许多社会问题，如果耐心地追根刨底，就能看出症结源自感情失控，尤其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没法把持，就会出乱子。
国人离婚率飙升，造成怨偶处处。影响所及，父母婚变中受害的孩子感情受创，情绪管理失控，不论是以自暴自弃或是用偏激行为发泄，都是制造社会问题的肇因。
顺藤莫瓜，看出男女感情出问题是因为处理感情的手法不当，要就问题对症下药，就需从教导年轻人如何选择对象着手，进而疏导入正确的交往管道。
在做事讲求速战速决的快熟面时代，很多年轻人选择对象时很任性。一看到合眼缘的异性，不肯多花心思去考虑后果，便一头栽进去，闭起眼睛乱追乱爱，结果不撞出满天星斗者几稀。这种不经脑筋分析，不用眼光深入鉴别，莽撞出来的乱爱后果可大可小：小则在黯然分手时徒然创伤了两颗心；严重的则可能因为湿手抓面粉，欲甩甩不掉而闹出命案。
不甘心被抛弃而执枪上门兴师问罪，伤了对方父母与姐姐，吓得女友跳楼欲逃生，莽汉畏罪，尾随女友跳楼。一场恋爱的后果是二死三伤，已不再罗曼蒂克。
不满女友移情别恋，青年怀刀上门，要讨回公道。身为武术教练的第三者虽然及时赶到，却无力护花。这一类的血腥案件时有所闻，却少见为人父母、师长或当事的年轻人有所警戒。问题出现时，社会舆论沸沸扬扬一阵之后，马照跑，舞照跳，年轻人照样让感情顺着七情奔腾，排演另一出悲剧。
我的思想虽然传统却并不冬烘。举这些例子并不在危言耸听吓唬年轻人。天要下雨娘要嫁，年轻人要谈恋爱，都是阻也阻不了的事。何况如果因为有人谈恋爱出了乱子，便不许年轻人谈恋爱，那就像被鱼骨鲠过便不许人间有鱼一样不合逻辑。正确的态度不是躲避它，而是学习怎样操纵它。当时机已成熟，不必忌讳教年轻人谈恋爱，让他们武装好后才上路，才能保护他们在人生路上一路顺风。

------------寒梅

择偶逻辑

今年五月三十一日，我在大女儿家观赏一部由英国电视台播放的纪录片。片名是《卡米拉皇后》
纪录片内容从英国皇储查尔斯与现任妻子卡米拉年轻时相识、相知、相爱、棒打鸳鸯、藕断丝连地下情、卡米拉精心布局、双双离婚、黛妃车祸丧生直到一对旧情人复合，配上名作家、社会舆论学者及宫廷人物的评论，给我留下深刻的印 象。
在纪录片里，最叫人感触良深的，先是黛妃去世时，造成悲剧的幕后黑手卡米拉像过街老鼠，受到来自 各角落的指责时那尴尬的一幕。在黛妃出殡那天，她甚至没法待在英国，被逼逃难似地远遁外地。在她离去的过程中，仍被记者穷追迫的狼狈相与她最后得偿所愿时的意气风发的嘴脸前后对照，浮上我的意识的是胜者为王的现实太残酷了。
在世界另一端，与我没有血缘、地缘的人的婚姻轮不到我置喙。三个人错综复杂的感情中，谁对谁错，也由不得我判断。吹皱一池春水，原本与我无干碍，只因我不时受邀为青年分析感情处理法，才会八卦地关注并加以分析及引用。
姑不论卡米拉如何被千夫所指，我仍然认为她与查尔斯太子无论在德行、性格或相貌都很登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黛安娜的善良和美貌与整个格局本来就格格不入，注定要败下阵，所以，她遇车祸的悲剧一落幕，两个各方面条件契合的角色马上登场，把戏演下去。
分析整个局面，要怪就怪外在环境硬把一对气味相投的情侣拆散。黛妃如果算是婚姻的牺牲品，他俩何尝不也是间接的牺牲品？三个人都是英国皇室制度造成的可怜角色。在风光的锦衣掩饰之下，他俩是否也有怨？
绕是查尔斯太子对她多么浓情蜜意，女皇对她冷淡、两个王子对她反感、传媒总在有意无意中把她与姿色品味都令她望尘莫及的黛妃对比。这些来自各方面的无声贬损 都是插在她心头的利刃。脸皮再厚，反应再迟钝的人都能觉察得出这些无形的排挤力。如今这部片子取名为《卡米拉皇后》，是表示有人力挺她登上皇后宝座或是讽嘲她的另一把刀？
传统故事总安排公主与王子接合为压轴。世人的择偶观念被喜剧定了型，以为美满婚姻的主角必然男才女貌。殊不知只要品德相貌匹配，便是天成佳偶，哪管你有没有才貌品德。眼前这个反传统的题材不也是个值得省思的择偶逻辑？

----------寒梅

祝福你，小鸟！

窗外鸟儿的啸声不再，我的心中不由得涌起缕缕失落感。试着从不同的角度去猜测：有叫我担心的；也有令我释怀的。这个找不到答案的谜团总在我每天早起时泛上心头。
从英国回来的第二天清早，窗外就传来声声直钻耳膜的鸟啸，就像长气袋站在窗外吹口哨，音量很强，声波频率振人耳鼓。任我用枕头掩耳，也阻挡不了强劲的音波。过了不久，就看到一只披着一身黄色羽毛的小鸟站在窗台上，用喙不断啄着窗上的玻璃。它从一个窗台转到另一个窗台，直到我起身走向窗前，才振翅飞走。
那几天因为时差关系，大清早还睁不开眼，就被鸟鸣声吵醒，心中懊恼，再婉转的啸声也已不再悦耳。对着每天扰人清梦的小鸟既反感却又无奈。
与住在对门的弟媳妇谈起，她告诉我：“那只鸟本来是一对，双双栖息在我们公寓旁的树上。自从单独出现之后，它每天早上先是独自高啸，接着就挨家逐户去啄玻璃窗。”
对鸟儿有了初步认识，我转懊恼为为它失去伴侣而萌起同情心。联想到它在声尽呼不归时，挨门逐户寻寻觅觅，心头的凄凄惨惨戚戚岂是局外人所能体会得到？有好几次，我甚至有股冲动，想打开窗子让它进来。理智告诉我：它的另一半并不在我屋内，让它进来有用吗？揭开事实的真相对它是另一重残酷的打击。苦苦的寻觅至少还存有一丝希望，总比绝望更能鼓动它求生存的生命力。我选择为它保留最后那一线希望。
我分辨不出那只鸟的性别。不论是雌是雄，它都是一只有情有义，对伴侣忠贞的鸟儿。人鸟没法沟通，我只能用文字表示对它的敬意，也借它勉励天下有情人对伴侣忠贞不二。
今时今日，人类对婚姻的观念淡薄如水。失去伴侣后，男再婚女再醮已是天经地义的事。叫人难以接受的是背着伴侣胡作乱为的两脚动物，竟然凭借社会地位、财势权力，在阿谀奉承的褒扬声中，爱得轰轰烈烈，让不该出现的恋情在罗曼蒂克的气氛里展风骚。站在这只为情所苦的鸟儿面前，背着万物之灵美誉的人，能无愧于心吗？
我们这一带，常有乌鸦出现欺负小鸟。如今不再出现的黄鸟会不会是在哀伤之余，疏于防范而成了乌鸦的猎物？抑或是它已得到解脱，不再受困于七情，已与另一半会合，天上人间，过着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逍遥岁月？
不论那只与我只有短短两个星期缘分的小鸟身在何处，我都会衷心地献上祝福！

-------寒梅

压力

到孩子的家，除了享受与子女欢聚的喜乐，也享受脱下身份外衣后，随之而来，难以言喻的轻松。
无论是在澳洲、英国或是吉隆坡，我在孩子身边扮演的是他们的妈妈的角色，过着家庭主妇的生活，安宁而幸福。
走在街上，不再有人对我凝目注视，不再有陌生的青年兴奋地走上前来喊老师，却又腼腆地不知要说些什么。踏进百货市场，我可以尽兴地翻看我要买的东西，不必顾虑有读者来电，说她在什么地方看到我在做什么。我虽然感激读者对我的拥护，但是，自己站在明处，让隐藏着的那双眼睛在看着你的一举一动，那种滋味毕竟不好受。
在南澳我儿子的家小住时，我常在星期五乘他的顺风车到中央市场，无拘无束地在摊格间穿梭，任意挑选货物，比较价钱。采购完毕，坐在越南人的杂货店前的长凳上，悠闲地读报纸、吃点心，等媳妇来接我回家。
周末假期，与儿子一家人逛街。在超级市场里，与大孙女共挽着购物篮子，看着小女孩把她想要的东西放进篮里，脸上绽放着被娇宠的幸福光采，祖孙俩各得其乐。在儿子家四邻的眼里，我只是儿子来自槟城的妈妈、媳妇的华人家姑、受两个孙女欢迎的阿嬷，人际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在英国，大女儿的同事及属下都视我为远方来客。与他们一起喝茶吃饭，谈的尽是槟城风光。曾经是英国殖民地，他们对来自槟城的人有份亲切感。
女儿上班后，我做完简单家务，便随心所欲地读书报、写文章，日子过得很充实。我常谑称在英国的日子是在闭关充电。逢周末女儿没上班，她便带着我早出晚归，从繁华的伦敦到文化之都牛津、剑桥，访莎士比亚的故乡，到无名小镇坐小艇游运河。不论是在静态或动态中，我的生活都逍遥自在，不对人设防，也没有人防我捕捉他们充笔下人物。
与小女儿的邻居常见面也混得很熟。在她们的眼里，我是‘从槟城来的妈妈’。在巴刹相遇，我们讨论什么菜该怎样煮，彼此相帮挑果子。大家相处融洽却不造成别人的压力。
只因爱动笔，也常受邀到不同场所与年青人交流，我与来自四方的人结下了缘，因而招来无形的压力，渴想回复闲云野鹤之身而不可得。每每读到公众人物为压力所困恼，我的心里都戚然。以我一个平凡的退休人士尚且避不开外界的压力，何况盛名之士？能怪日本美智子皇后希望有件隐形斗篷让她隐起行踪，随意出外走走，享受每日的生活吗？向往过自由生活的人可曾从中获得启示而有所警戒？
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