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aturday, April 9, 2011

海会塔前看众生相

每年办清明节及盂兰盆法会期间,我这个已从职场退休的义工,在其他义工上班的日子里责无旁贷到会场服务。这三个星期来,我有疲于奔命的感觉,更让我沮丧的是在这里看尽令我心情沉重的众生相。

登记及写莲位的工作难不倒我,最叫我难堪的是不时会遇到到来祭拜的孝子贤孙之间的人事纷争。有时是激烈的骂架,互揭疮疤的话叫在场的局外人很尴尬;不时还会遇上骂街的泼妇,污言烂语染污了在场众人的耳膜,当中以争宠、争遗产为最常见的导因,能不叫人为那些花一生心血,为子孙做牛做马累积财物的父母不值?一心要化为护花的春泥,岂料造成的是杂草纠结的局面。最令我手足无措的要算是碰上心中有所感触而不停抽泣的老人家。清明节本来就是个感伤的节日,失去老伴后,如果不幸再遇到忤逆的子孙,老人家难免有太深的感触,人多时他们坐在一旁掉眼泪,到来登记的人一少,他们会移坐到登记台前,我就成了他们发泄心事的对象。

今年的清明节《孝亲报恩法会》登记期间,一天,我正低着头在写与会者的莲位,一阵低泣声传入耳鼓,抬头看到一位老人家坐在登记台前左首的长凳上低泣。看到我转头看他,老人家移到我前面的长凳,喃喃低诉,不知是要说给我听或纯粹在发泄心里的闷气。我赶忙递给他一杯矿泉水,借出耳朵让他舒缓心头的纠结。来自不同的家庭,老人家唱不同的悲歌,虽然我不敢出言相劝以免弄巧成拙,但老人的衷曲总在我的心湖泛起或大或小的涟漪,情绪深受影响。

处理孝子贤孙留下的祭品是另一个叫我们头痛的事。每天被遗弃的祭品数量之多,是本屿多家慈善安老院及孤儿院所没法吸纳。读到日本灾黎每天只能分得一个饭团果腹的新闻,看到有个日本青年吮着粘在手指间的饭粒的插图,我很为我国暴殄天物的人群感到汗颜。“浪费资源是一种罪过”“拯救地球人人有责”的口号处处可闻,祭拜祖先后却有所顾忌而任意糟蹋食物,人类的心态着实很矛盾!光会喊口号却没有赋予实际行动,山河能不怒吼吗?

义工们一投入工作,就不再拥有自己的身份。一个周末,到来祭祀的人群很多, 海会塔里烟气弥漫,义工们为收拾群众祭祀后留下的香烛,个个忙得不亦乐乎。有个老板级的人想用红包打赏,要义工优先为 他提供个人服务,替他抹干净桌上的香灰烛泪。他的建议令义工啼笑皆非。莫说义工不会接受额外打赏,好笑的是那位老板有眼无珠,他不知道那位忙得灰头土脸的义工原来是一家挂牌公司的总经理!我在登记处也遇到有人要给我小费“供斋”,有异曲同工之处。这种以为有钱就能使鬼推磨的腐朽心态不止污辱他人的人格,也显示自己的无知。

人类的分别心在报名参加法会时暴露无遗,婆家与娘家的价值在不自觉中显现,差距之大叫人惊叹。明知这是人性的弱点,我不便说什么,只能暗自感叹娑婆世界毕竟是娑婆世界。对不分彼此一视同仁的法会参与者,我会回以尊敬的眼光。婆媳的纠结在人死后还解不开,让“我执”的嗔火继续煎熬,吃亏的会是谁呢?

冷眼看人性,点滴汲取,无一不是智慧的结晶。想观众生相,欢迎加入义工的阵营!

-----------------------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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