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uly 20, 2015

来自空巢的呢喃


          2008年一场大病过后,主治医生诊断我患有焦虑症,也许情况并不严重,他只配给我镇定剂,吩咐我有必要时才服用,并没安排我向心理医生咨询。曾经担任过心理辅导员,我对医生的诊断并不觉得意外, 空巢里的孤单老人生活上有诸多不便,出门得提防遇上专欺负老人的抢匪,失去财物还可能得承受肉体上的创伤;在家怕跌倒没人知,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没有子女供养的老人担忧物价高涨之下,养老金不足以养到老,又穷又病怎么办?有慢性病的孤老担心病发时没有人及时送医,被逼坐以待毙;万一突发性失忆,“离家出走”都没有人发觉,待家人寻找不着时,可能已不知流落何方了!这样那样切身的生活障碍在年轻人眼里只是“老痴呆”在疑神疑鬼而嗤之以鼻,幢幢魔影却放肆地在老人心头乱舞,空巢老人能不患上焦虑症者几稀!

        随着年岁增长,耳欠聪、目欠明、手脚不再利落、做事不时丢三落四,种种老态逐一出现。我也曾在阴影闪过时,爽爽地学人感叹老之已至,却随即耍出应对的招数:手机随身带,遇上困难时能随时联络弟弟或妹妹;用规律的生活习惯帮助记忆,藏物登记在纸条,贴在冰箱上、所有的约会登记在月历上,至今还不曾有闪失,子女们见我运作不逊往日,他们都很放心。遇到情绪低落时,我庆幸自己从小习惯粗茶淡饭,所需不多,又有三个子女做后盾,我不必担忧退休金不够养老;感恩妈妈有远见,安排我住在三弟对门,有个照应,我已比一般同龄老人幸运,没有什么好怨尤,焦虑症只能在左右虎视眈眈,却奈何不了我。

        直到最近 一年多来,我时不时会感到胸膛窒闷,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偶尔情况比较严重时,还必须靠深呼吸才喘得过气来,隐隐中还会感到胸膛里的肌肉微微抖颤,四肢乏力。遇到这种情形,我最初服下医生开的镇定剂,后来发现喝鸡精也能奏效,便自以为是地用食物代替药物,看不出自作主张的无知,还沾沾自喜呢!药没到,病自然无法除,该怪谁呢?

        干眼症是另一个打击我的信心的魔障。摘白内障前,眼科医生已告诉我手术会令干眼症恶化,如今我只能乖乖地看干眼症的脸色过日子。我不在意灵魂之窗失去光彩的憔悴模样,担忧的是眼睛累得不想张开时,没胆开车出门,就算出门也办不成事,遇到我答应了的工作没法践诺,要怎么办?唯恐失约的压力累积得多就形成焦虑,干眼症也算是间接的罪魁祸首!

        最近身体再耍出新的花招,双脚随兴抽筋,更可怕的是有时一波还没过,另一波相继来袭;有时左脚才平复,右脚就来凑热闹。记得槟城州举办热气球节那天,我路经中央医院前方的路,被困在车龙里,右脚突然重度抽筋,我既没能力控制,也没法暂停路边求救兵,只能默默求佛菩萨助我渡难关。如今开车出门,不管路途远近,也不问身体状况如何,我总是先吞一颗Tissue Salts以防万一。

        没法把握自己的身体状况使我对自己失去信心;不确知魔障何时出现,我无法让医生看到我的病情。我就像与幽灵作战的勇士那么滑稽,四面潜伏着敌人却又看不到敌人,只能绷紧神经,挥刀舞剑准备随时应战。任由这情况持续,我的焦虑症很快就会演进成忧郁症!我必须冷静下来,将心交给佛菩萨,将病交给医生,将日子填得不留空隙,将焦虑症能推多远就推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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