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长大后只要路见不平, 我的心里就如鲠着铁蒺藜那么难受。即使事不关己,我仍然为之愤愤不平。只要能力所及,我会代人出头;更常遇到的是超出自己的权限的是非,我帮不上忙,只能为受委屈的一方难受。烦恼皆因强出头,这种习性给我添了不少烦恼,也让我在精神上受了不少无谓的折磨。
一位满肚子委屈的妈妈向我申诉她的女儿在校中被边缘化。这位单亲妈妈不怕吃苦,她身兼数职,从早忙到晚,却不吝啬地给女儿最好的生活供给、送她上最好的补习班,一心冀望独生女能代她扬眉吐气。女儿不负她的期望,凭自己的实力考进了城里最负盛誉的学校。只是,穿梭在非富即贵的同学群里,插上了劳工女儿标签的女孩,在势利眼的师长眼里,她再怎么努力都逊人一筹:好事轮不到她,坏事都包揽在她身上。看她紧锁的眉头与当年获知女儿考入名校时对照鲜明,我体会到她心里的痛楚与失望。我虽不赞成她崇拜名校的做法,却也认为无论什么学校,师长都有责任以身作则,教导学生行事要公正。如果因为学生当中皇亲国戚得罪不得,就委屈无辜的同学顶罪,这种做法会让真正犯错的学生不明是非;无辜顶罪的学生愤世嫉俗,不是办教育之道。教了三十多年书,对逆道施行的教育我无能力纠正,很有挫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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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深的副刊主编多次遇到生活中有启发性的见闻,兴致勃勃要与读者分享,投稿一份有分量的报章,却屡屡被退稿。她的不满引起我注意该份报纸的副刊,有素质的佳作虽不少,也时而发现读后感觉平平的作品。如此水平的作品尚且被录取,实在看不出以她的文笔强劲、内容针对时弊,立论鲜明的来稿怎么会被投篮?虽然说文章的评断很主观,但是高下差距太显著,我这局外人很为她觉得不平。奈何编辑有绝对的取舍权,卡在心头那根刺叫我懊恼却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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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都知道莉莲有个蛮不讲理的姐姐,从小被宠惯,养成开口专横,行事专制,为人偏激而主观的习性,她的父母都奈何她不得。自从父母亲先后去世后,为了减少口舌之争,已婚自组家庭的兄弟姐妹无事都不愿上门,祖屋里只有她姐妹俩。姐姐自小差使人惯了,莉莲自然成了供她差遣的丫头婢女。知道姐姐即将退休,莉莲不愿意一下班就与家里的慈禧太后相对,急忙为自己铺路----她申请到首都工作。姐姐没法留住她,竟然要她把私人用物一起搬走,而且声明以后她回槟城,祖屋不一定有容她歇脚之处。那是变相地驱她出祖屋,是可忍执不可忍?莉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对亲人朋友哭诉。在其他姐妹的调停之下,词锋锐利的姐姐竟然坚称她没有驱逐莉莲的意思。矛头一转,错的反而是莉莲----她含血喷人,冤屈了姐姐!对自己的亲妹妹尚且如此不仁,只要认识莉莲的人,有谁能不对她家里这号人物起反感?反感归反感,他人的家务事,你又能奈得她何?
我常用乐观的态度面对生活,以为兵来自有将挡,水来能用土掩,世界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殊不知轻轻抓一把,身边竟然充斥着许多力有不逮的憾事,人生充满了太多无奈,显得人的力量是多么微弱!
----------------------寒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