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菱的独生子在威灵登深造,与纽西兰籍同学堕入爱河。她的先生坚持不肯接受外国媳妇。儿子继承了老子的牛脾气,一老一少各自坚持己见,莉菱卡在当中,非常懊恼。她想知道我当初对儿子娶外国媳妇的感受,更想知道白种人会不会有优越感?我趁着儿子媳妇回国团聚之便,安排他们见面,同时让莉菱的先生了解媳妇的差别只在贤惠与否,与国籍没有 多大关系。
先夫在送子女出国读书时也曾以开玩笑的口吻要他们别与异族通婚。我的儿子在伊丽莎白女皇医院服务时邂逅了同部门的同事,一位苏格兰裔的第二代澳洲女孩。他在下决定之前,特地回国征询我的意见。他说他俩的感情还不算坚定,如果我反对,他还来得及退出。我要他认清楚夫妇相辅相成的道理,一个好伴侣能助他营造一个美满的家庭,也引他参考我的同事中成功与惨败的婚姻,指出选错对象,即使同族通婚仍然会以悲剧收场,所以种族不是问题的关键,对方的人品与性格才值得考量,要他为自己作出最明智的决定。
媳妇不知从哪听说华人家婆大多专制兼霸权,她初进门时战战兢兢,客气的面具后面有一层隔膜,后来发现我还不难相处,渐渐与我有商有量,偶尔也会对我吐露心事。自从大孙女出世后,她辞职在家当全职主妇,把三个女儿调教得好,即使是华籍媳妇也不过如此。我们一年最多见上一次面,相见时只有久别的欢乐,自然就少了生活上的摩擦。只要她是个贤妻良母,我还有什么苛求?
提到白人的优越感,我与亲家之间,表面上大家客客气气,倒也觉察不出他们对有色人种的歧视,只是,如果嗅觉灵敏,有时的确能嗅出一丝怪味道。记得我儿子在槟城举行婚礼,动身到槟城之前,亲家母就重复问我槟城可有像样的美容院?她的无知让我想起一位同事提到她的儿子留学美国,被同学问他马来西亚人是否还住在树上?幽默的男孩回答说:“是呀,你们美国的领事馆就在我住的树前面那棵树上。”来到槟城,我用事实解答了亲家母的疑问,她再也不再有轻视槟城的言论。
我的儿子结婚后,我到阿德雷特度假时依然是住在儿子家,少则一个月,家里若新添小孩,我在媳妇坐蓐期间帮她做家务、照顾产妇及初生婴儿,一待就是两三个月。外国人不兴这一套,亲家母在我洗碗碟时有意无意间吹毛求疵,建议我把脏碗碟放进洗碗机里,放满了才一起洗。她说槟城人没有洗碗机,才一个一个洗,太浪费水了。我告诉她这是我们华人的妇德,必须随手洗好脏碗碟。有谁让脏碗碟堆放着,表示这一家的女主人很懒惰。她怕我怪她的女儿懒惰,从那时起不再作无谓的干涉。
我的媳妇的祖父是英国的军医,被征到澳洲服务,就此落地生根。她父亲那一代,三个男孩中有两个行医,她的父亲则当小学教员。亲家常常与我比较马澳两地教学面对的问题。当他知道马来西亚中小学都采大班制,每班最少有三十多个学生。我在国民中学教华文,同级合班上课,有时甚至有四十多个学生,他惊吓得睁大眼睛,问我学生人数那么多,教师怎么管得来?岂不会被学生扔出教室?我说我教了三十多年书,还不曾听说过有老师被学生扔出教室,我们的学生都懂得尊师重道,所以他对我很佩服。亲家是扶轮社会员,常常在课余为弱势青年服务,我也很敬佩他的奉献的精神。
有人的地方就不免有人事纷争,不论是娶本国或外国媳妇,生活中都免不了会有误会,重要的是须记得与人相处,好些时候不得不装聋作哑,待浪头过去,海面就很平静。我告诉莉菱夫妇,儿孙自有儿孙福,真要关心儿子,就帮他观察人选的品行。儿子远在纽西兰,山高皇帝远,遥控得了吗?逼得他把恋情遁入地下情,那时损失就会更大!
---------------------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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