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nday, July 22, 2012

悼曾佳祥老师

                                 
        最初与佳祥同事,是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我们几个在北海圣玛克中学教书的老师共车上学,与佳祥同车,又同时在英校教华文,所以我们很谈得来。我申请回槟岛之后,就不曾再见到他,直到1988年,才在菩提中学与他续缘。
        佳祥为人沉默寡言,做事低调,在校中人缘极好,是学生们敬重的师长,尤其校中篮球队员更视他如父兄。在我的记忆里,他常用两种表情表露他心中的感受:心情愉快时,他咧嘴露齿甜笑,戴着阔边眼镜的俊脸上,调皮中仍含着一丝严肃的表情;当他懊恼时,眉头微蹙不出声。我不曾见过他开怀大笑,也没听他发过牢骚,是一位与世无争的大好人。
        我曾经问他何时学得篮球绝招,为何在圣玛克中学时深藏不露?这位把菩提中学篮球队带上高峰,也为槟州培植不少州手、国手的大功臣却习惯性地甜甜一笑,谦虚地说他只是误打误撞进了球坛后,再尽力而为而已。 实际上,他为了培训球员,付出不少心血,而且全家总动员,太太与孩子都帮手。他的孩子在关键性的赛会中拍摄球赛过程,供球员们反复观摩,从中检讨及吸取精髓,用新科技助爸爸一臂之力。我在菩提独中掌校时,他答应帮我组织篮球队,后来见到我已辞职而作罢。缘,就是勉强不来!
        最难忘1990年学生罢考时,他见我面对来自各方的压力,这位不擅词令的年轻人拍着我的肩膀轻声说:“学生真不懂事。”简单的一句话,不像在安慰,却已流露出安慰的心意,这就是佳祥一贯的作风!
        我退休那天,他走进我的办公室,带着无奈的表情喟叹:“又走了一个。”话才出口,他自觉失言,一脸尴尬地说:“哎,说错了。”我一向没有禁忌,打哈哈对他说:“没说错,果然是要走了,今天就走了。”说完,哈哈大笑,让他看出我真的并不介怀。如今,我还没走,比我年轻的他却先走了,人生,就是这么无常。
        从工作岗位上退下后,我像夸父,天南地北地追逐着三个孩子,难得与佳祥见面,只在邱玛丝老师的葬礼中遇到他。最近一次,是学生庆离校十五周年的晚宴上与他再见。见他虽然比从前清瘦,却神采奕奕。我以为糖尿病人清瘦是正常的现象,也不以为意,没料到他竟然等不及与即将从纽约回国的圣玛克中学的学生聚餐叙旧。
        佳祥的老家在邦咯岛。他曾经提到他父亲往生时,为运棺到槟岛,舟车劳顿费周章。言下之意,似乎有所顾虑。如今他在槟岛的家里安详往生,走得没有挂碍,又有球坛高足为他扶柩,那是为人师者的殊荣,也该无憾。安息吧,曾佳祥老师。
写于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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