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 十五个子女,十三个小家庭拢在一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我的父母成功地做到了。虽然,妈妈并没有把爱均匀地施在每一个女儿身上,但是她成功地灌输手足间互相关爱的教育理念,从而把我们兄弟姐妹及各自的家人牢牢地箍在一起。
十一个姐妹当中,四妹、五妹、八妹与九妹都由三舅母带大,除了九妹过继给三舅母,其他三人到学龄时就回父母的家。不在妈妈身边长大的孩子毕竟有隔膜,妈妈对她们的爱有逊色,但兄姐对她们却多了一分怜惜。
八妹是三人中最幸运的一个,四舅夫妇疼她比自己的子女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四舅的遗嘱里,她还是唯一亲生子女以外的遗产继承人!为了怕她在妈妈身边会得到不公平的待遇,四舅每个星期五下班后就来带八妹到外祖家,星期天傍晚才送她回来。离去之前,还掏出袋里的银角,悉数放进八妹的衣袋。八妹在爸妈的养育、三舅母的慈爱及四舅夫妇无微不至的庇护下快乐地成长。
八妹天生开朗的性格让她不论是在家里、在校中,甚至长大后在职场上人缘都很好。她在中学毕业后到Penang Medical Centre当护士。医院里的同事,甚至病人都被她爽朗的笑声、坦率的言谈与热心助人的工作态度所感染。当时医院里出名严厉的护士长多次在病人出院后犹回来痴缠时护着她,帮她解围,对她爱护有加。
她通过医院,申请到英国Leeds受训成为合格护士。学成后,她留在英国工作,直到先夫患心脏病住院,她才回国,到PMC工作以方便照顾先夫。先夫往生后,她申请到澳洲,在悉尼Royal Prince Alfred医院服务,并在悉尼大学修获Bachelor of Nursing学位。
八妹工作态度认真,她竭尽所能,毫无保留地把护理技能传授给她属下的护士及实习的年轻医生,尤其插针及输血,他们都有高水准的工作表现。在她病发住院时,就是这一群当年的学生给她最好的服务,也在多方面给她提供各方面的方便。他们敬她爱她,可以从她住院求医时,上班前下班后都到她的病房里问候、陪她闲聊看出一斑。
爸爸妈妈虽然都是道教徒,他们给子女绝对的宗教自由权,所以,八妹初到Leeds时,为了在人地生疏的地方找寻精神寄托,就受洗进教。从那时开始,她开口闭口说My Lord。每一回先夫把信件交给我时,如果说的是“来,看看My Lord说什么?”就知道是八妹的来信。她移居悉尼后,在North Shore Christian Centre非常活跃,带动各种活动。同时每六个月举办一次食物义卖会(Global Café),筹钱充传教活动基金。那是八妹夫妇的重头戏,八妹包的各类粽子、咖喱角、沙爹,订单源源不绝。八妹夫是她的好帮手,妇唱夫随,他俩曾因创了连续十三小时不眠不休裹粽子的记录成为佳话。他们家里烹饪器材应有尽有,每年回国省亲,八妹夫必定陪她到厨司用具专卖店物色所需的烹饪用具、蒸锅、中秋月饼饼模、包装咖喱角用的封袋器等。肯出钱出力为教会办活动筹经费,造福社群,精神可嘉;意识到努力没有白费,他夫妇俩越做越有精神,心灵深感富足,利人利己,值得表扬。
从一九八六年(先夫往生后)至二零零零年(八妹出嫁前)那十四年里,每年学校放长假,我到南澳探看孩子,八妹总比我早一天到我儿子的家。相聚的两个星期里,她带着我到处去,这期间也曾闹了不少笑话:她做印度煎饼(Roti Chanai)不成功,烘成“印度烘饼”,回悉尼后,每天与我通电话 ,不忘问我Roti Chanai烘成的饼吃完了吗?她带我到Norlanga,回程时,为看景色抢着坐火车的前车厢,结果摆了乌龙,没意识到火车不能转回头,回程时,前车厢竟然是最后的车厢,两个傻女人跑得气喘吁吁,却什么都看不到,不禁大笑自己有多笨!此外我俩因为口味不同,对东西的评价不一样而互相揶揄,个中情趣无穷,如今只能从我的稿集里去追踪。
八妹在二零零八年正月检查出患上乳癌。割除癌细胞,经过电疗及化疗后,她复原得很快,神采奕奕,脸色红润,她复出教会活动,再度为Global Café 义卖筹款助推动各种活动,造福社群。第二年,她陪八妹夫回国省亲,足迹遍及槟城、沙巴及深圳;过后又带我母女及四弟一家人到纽西兰自助旅行。谁知在隔年五月,癌症复发,来势汹汹,经十三个月拉锯战后,在去年八月廿一日凌晨缴械,结束她五十二年的人生旅程,雁阵折翼,呜呼哀哉!
五十二岁,生命还璀璨的时候,你就提早陨落,八妹,你可知道:医院因你的离去,失去了一位尽责的员工;教会因你的早逝,失去了一把强劲的推手;朋友因你的离去,少了笑声与爱语;家人因你的早逝,团圆桌上永远缺个口,那种痛,没有抚慰之处,我只能用文字致意,表达对你无限的哀悼。
------------------------寒梅
(本文为响应2012年度妙香林寺《清明节追思征文》之作,妙香林寺举办《清明节追思征文》欢迎各界从即日起至四月三日踊跃赐稿。来稿请寄至妙香林寺,503,Hill Railway Road 11500, Pen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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