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uesday, June 14, 2016

生日


        四妹不放心我单独出远门,抽空陪我下吉隆坡探望动过手术不久的小女儿,二妹赶在我们动身之前预先替我庆生日。在小食馆里,与几位在槟城的妹妹、妹夫、侄女与外甥聚餐,吃的虽不是山珍海味,却是亲情之乐乐融融。也不知道在座中哪一位把切生日蛋糕的照片上载到我们的家庭WhatsApp里,我连连接到来自国内外亲人的祝福。

        抵达吉隆坡,小女儿已在机场等候,司机直接把我们送到Subang Jaya Kinpachi日本餐馆,四弟夫妇下班后,直接到那儿相聚。慷慨又体贴的四弟夫妇,不但请我们吃一顿丰富的晚餐,还准备了个小巧精致的巧克力生日蛋糕,叫我感到惊喜。

         这是我多年来第一次有孩子伴在身边的生日,我的三个子女,由他们的小妹妹代表,在MidValley的满汉城酒家(The Han Room Gardens MidValley)宴请在吉隆坡的亲人。这一回切的是点缀着洒金巧克力的冰淇淋蛋糕。远在阿德莱特的侄儿在WhatsApp看到我多次切生日蛋糕的照片,笑问我是否还会继续庆生日?悉尼的幺妹也说我像英女王,90岁生日庆祝一整年。记得先夫生病那年,我不知道重病初愈的病人忌讳庆生日,结果按常规为他办了生日宴会,却被重责一顿;三妹也曾说过,同一年里,多庆一次生日就会折一年寿命。我只知生死有命,不信这一套。

        三次庆生,加上四弟夫妇在Jalan KerinchiBangsar  South 的稻香酒家请我们吃海鲜锅,回槟前夕,小女儿邀我们在Sungai LongRestoran Kikuya吃日本餐,让一向来三餐都在家里吃得简单的我有些吃不消。连续四个晚上的盛宴,乐趣不在吃与喝,而是能与亲人在轻松、悠闲的心境里温馨相聚。平日里,七妹、九妹夫妇、四弟夫妇、外甥与我的小女儿虽然同是住在吉隆坡,却各有各的忙,没事少接触,生活上本该有隔膜,怪的是这几晚见面,大家都有谈不完的话题,总聊到酒店快打烊才意犹未尽地道晚安。

        我们小时候,家人并不流行庆生日,每年只在祖母的生日才大事庆祝。那一天大清早,一家人都得衣冠整齐,按辈分排在祖母后面上香祭天,为祖母增寿。供桌上除了祭品,还有一个大铜盘,里面摆着祖母的寿衣。拜完后再轮流跪着向祖母拜寿,大伯父给每个人红包。吃完面线、红鸡蛋,大家忙着分头送寿面及寿龟(专为庆生日而备,外皮染红色的椭圆形馒头)给亲朋戚友。晚上则大宴客。虽然很热闹,但是,每个仪式都做得战战兢兢,丝毫不能出差错,感觉得到大人们只以尽晚辈的责任心在忙,我们小孩则随着长辈的吩咐跑龙套,至今印象最深的是对铜盘里的寿衣有一种吊诡的感觉。

        今时今日,小至刚满一周岁的婴儿都在庆生日。截然不同的是现代的人用挚爱的心替家人庆生日,唱生日歌、切生日蛋糕时轻松、亲切,毫无拘束,不像旧日,是在长辈的权威下执行任务,庆生日的步骤一丝不苟,心情绷得很紧,个中乐趣就差了一大截!

 

 

 

Tuesday, June 7, 2016

得未必可喜;失未必可悲


        年过古稀,看到的人、事、物无数,对人事的得失看得透彻,心境随之淡如水。我总觉得凡物都有定位,什么东西该摆在哪,自然就会在哪;什么人该坐在什么位子,就出现在那个位子上,尽了职责后,问心无愧就该顺其自然,无需再强求。尤其看到最近政坛乱象,政治人物像走马灯,才一转睫,又是另一番风景。还没上位之前,那一番工于心计的策谋、不择手段的狠毒招数叫人心寒。春风得意时,骑在支持者肩膀上绕场显威风时,有识者感到肩上的压力相信会比胜利的喜乐更强劲。万一用心机、耍手段,好不容易抢来的位子还没坐暖,任期还没到,另一场抢夺战已开场,枪林弹雨中,那一齣齣把良心摆一边,肮脏手腕放中间的戏码,一招比一招狠,一齣比一齣辣。这样子坐无定位,你推我挤,甫得手,旋又失去的乱象国内国外无处不在。午夜梦回,强抢到手旋又失去的失意人是否悔不该涉这淌浑水?

        政坛固然如此,民间组织也不遑多让。最近某社团选总会长,我看到一个寂寞老人的身影,掌管会长职长达12年的会长在初选中,在41位提名竞选者当中,竟然以倒算第4少数票被扯下台。人在圈外,我不清楚当中的造因,也无意妄加批评,我只是从推想中感到失意人又酸又苦的感受谈处事的双赢法:凡事若能抱着得未必可喜;失去未必可悲的态度,肯定在内心深处能缓和无常的冲击;对外能减少人事纷争,愿借自己的人生经验证实这种理念。

        我这一生,与人与世皆无争,只求把份内工作做好,虽然没有大成就,却也少了很多人事纷争。生活淡定,无需面对大风大浪,不必与人争得面红耳赤,何尝不也是一种幸福?1961年初入杏坛,每月薪俸两百多令吉,我领得心满意足。有更上一层楼宏图大志的老师或跑股市、或转道从商,赚得盆满钵满,我却在教室里自得其乐。爸爸曾取笑我说教师这行业吃不饱,饿不死。我告诉他钻股票行的老师血压飙升;做大老板的旧同道年纪轻轻就白了头发,赢了荷包,输了健康,得,未必是件喜事!我退休那年,小女儿说我的顶薪还少过她的起薪,我告诉她:爸爸往生后,全靠妈妈这份低顶薪养出她那份高起薪,夫复何求?

        1994年,我为即将退休的生活铺路,加入一个民间社团的妇女组,两年一届的活动里,我看到有人为保住职权,不惜耍手段做卑鄙的安排;有人为争名夺宠,不耻涎皮赖脸,摆出阿谀奉承的丑脸孔,当机立断转轨道到寺庙当义工,在这个无利可图、恬静不求名的大环境里,我找到心灵的归依处,默默地尽我所能做心灵园丁,这些年来做得法喜充满,那才是最可喜的啊!

       

Friday, May 27, 2016

佛光山去来


五月九日,我与大女儿及侄儿结伴到高雄佛光山。我们从香港转机到高雄,临上机前,接到小女儿严重背痛,经医生诊断是软骨压到神经线,必须马上动手术取出软骨的短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大女儿决定到达高雄下机后,马上再买机票回国。她要我与侄儿继续行程,她回吉隆坡后,会与哥哥连线,与主治医生讨论妹妹的病情,并逐日将妹妹的情况通知我们。 

        安排好大女儿转机回国的事宜,再驱车到达佛光山已将近傍晚5点,住进麻竹园宾馆。这时已来不及参观佛陀纪念馆,当晚在朝山会馆用斋后,就参与 灵山之夜,那是朝山信徒晚间的活动之一,是师父与信徒的交流。这一晚的灵山之夜由妙康法师主持,知谦法师记录。妙康法师详细介绍佛光山佛陀纪念馆的景点,助我们对第二天的行程有个清晰的概念。

        《十修歌》是星云大师引导信众修持的十大法门,妙康法师逐项领导参与者自我观照。“人我不计较”、“彼此不比较”、“处事有礼貌”、“见人要微笑”、“吃亏不要紧”、“待人要厚道”、“口中多说好”、“所交皆君子”都还不难,第七修要“心内无烦恼”就有些困难,虽然佛教徒都把《四弘誓愿》念得朗朗上口,“众生无边誓愿度、烦恼无尽誓愿断、法门无量誓愿学、佛道无上誓愿成”,但是,能真正做到的有多少?还在红尘中打滚,要断烦恼更是谈何容易啊?过不了断烦恼这一关,第十修“大家成佛道”自然只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愿!

        人生卜事读星云大师所赐法语,在座人人都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星云大师并不在场,他老人家也不知道当晚的参与者来自何方,妙的是他的法语仿佛对准每个人的优点与缺点,给予当头棒喝。生性执着的我,法语提醒我要提得起,放得下,要能提放自如。大事小事都放不下,无法提放自如正是我这一生绑手捆脚的桎梏,大师的法语不啻醍醐灌顶!

        侄儿此行最大的心愿是希望能获得星云大师在他两年前与大师的合照上签名。第二天,我们慎重地把照片送到传灯楼,道悟法师详细问明来意,也接过相片,却没法承诺是否能完成使命。我们也深知大师年岁已高,要劳烦他老人家,心有不舍,只是,能与大师合照的因缘殊胜,仍抱着侥幸的心做不情之请。

       乘车到礼敬大厅,宏伟的佛陀纪念馆就摊在眼前。 沿着八塔走向本馆,一路上,壁面上雕刻的佛教小故事与星云法语都是心灵粮食,细细咀嚼,受益无穷。金佛殿、玉佛殿都很庄严;在佛光纪念馆本馆礼拜佛舍利更是另一项殊胜因缘;绕智、行、悲、愿四塔,参拜文殊、普贤、观音、地藏四大菩萨,法喜充满,这一天过得很富足,回到麻竹园已是黄昏时分。

        第三天承蒙接待我们的觉是法师特别安排我们到大智殿拜会慧喜法师。慧喜法师也是来自马来西亚,在异国遇到同胞,谈话中有共识,多一份亲切感。从大智殿看出去,我们看到星云大师不为人知的慈悲他让老有所归,而且还是默默在做!

        再与觉是法师会合,才得知大师不但已在合照上签署,还送我们有星云大师签署的大作《人间佛教  佛陀本怀》,那是由星云大师口述,佛光山法堂书记室妙广法师等记录的近著,我与侄儿简直是受宠若惊!侄儿本来有阅读及收集艺术品的癖好,他在六度塔请了多幅星云大师的墨宝,也买了多部英文版的大师著作,满载而回。

         新马佛光山总住持觉诚法师原本将在513日到佛光山推介她的近著《如来之子》,那是我们离去的日子,原以为将与法师失之交臂,殊不知法师提早一日到佛光山,还蒙法师接见我们,并送我们她即将推介的《如来之子》。虽然第一次与觉诚法师见面,从法师的谈吐,看得出她办事果敢能力强,巾帼不让须眉,很有大将之风。她与我的侄儿谈得相当投契,侄儿也答应在时间许可之下参与马来西亚佛光会的活动。

        五天四夜佛光山之旅,出门那天虽然因小女儿必须动手术让我一度很焦急,但是她的手术成功,恢复得快,手术后当晚就能下床走动。新科技帮我能通过手机看到她逐日在复原,又有幺弟夫妇及大女儿在旁照顾,我放下心头大石。在佛光山一切顺遂得超乎我预料之外,真是不虚此行啊!

 

       

 

Saturday, May 14, 2016

遗嘱


        为了让子女们在我百年后申请我身后遗物时受到法律认证,我到律师楼立遗嘱。律师楼里年轻律师的爸爸曾是先夫会计公司常用的法律顾问,也在先夫往生后帮了我的大忙。先夫忌讳谈死,不曾立遗嘱;我只会教书及理家,对法律一窍不通,如果不是那位忠厚长者的帮忙,我这无头苍蝇在度那道难关时不知要盲撞到几时。

        小康之家,谈不到什么资产,立遗嘱有点小题大做,加以我什么都平均分为三份,平淡无趣,年轻律师草拟之后,用平静的眼神看我一眼,我瞥见他眉头微微一皱,瞬息就消失的表情,心想也许这是他接手律师业以来最平淡的遗嘱,不待他提起,就直接了当告诉他我的目的只为了方便在外地工作的子女取得法律地位,免得像当年我申请先夫遗产时拖拖拉拉两三年,他们可耗不起。

        律师最感兴趣的该是我们家人处理先人遗物的态度。从我这一代直到子女那一辈,家族的人数不少,却都不曾为争利益而闹纠纷。妈妈往生近20年,遗物仍在,老家也与爸爸妈妈生前时一样,甚至屋里屋外的布置都没有大改变。过年节、祭祖先,大伙儿都在这里聚餐叙旧;弟妹从外地回来,这里是他们的宿舍;去年我的膝盖动手术,这里是我养病的地方,还有妹妹照料及载送我寻医;甚至二妹的挚友从墨尔本回来,单身女性不便在外住宿,也在此歇脚。大家虽然没分到爸爸妈妈遗下的财产,但是,我们得到的比物质的财产更为丰富,爸爸妈妈有知,应当告慰,我们也为没有辜负爸妈的教养而心安。律师给我的忠告是最好把遗嘱的手续办好,免得日后开枝散叶,法律上要找继承人会有困难。

        我的三个子女承继了家风,只重视自己能力所能赚取的,从没见他们对额外的物质多看一眼。就凭这一点,让我以他们都活得很有尊严而引以为豪!

Wednesday, May 4, 2016

用同理心看待罪犯


这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新闻是台湾籍诈骗集团首脑指使一群台湾人伙同中国人及大马人分别在我国以及肯雅涉及电话诈骗案。肯雅把落网的台湾籍嫌犯遣送中国;我国则先是把第一批20个台籍嫌疑犯遣送回他们的本国,其后可能因见这批欺诈之徒一下飞机就因无具体犯罪事证全被释放,震惊国际,引发民众愤慨,而改变初衷,将第二批32个台湾嫌犯遣送到中国。

        在这个科技发达的年代,电讯诈骗的案例层出不穷。在我国,不法之徒同样地通过电讯,用甜言蜜语,冒白人钻石王老五身份攻我国妇女的芳心,以婚约为承诺,送贵礼为饵,受害者汇出巨款后,如送羊入虎口,钻石王老五的庐山真面目都还没见到,受害者一生储蓄就此泡汤,这一类的新闻不也不时见报?与台湾籍诈骗团不同的是非洲黑人偷心团被侦破后,也曾轰动一时,就不见有相等轰动的跟进后续新闻报导。就像千层浪化为零星浪花,千钧力消融于无形后,不知警方如何处置那些冒充白人的黑人 ?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是被遣回国或是在大马服刑?没见到我国法律如何为受害的子民取回公道,犯案者的国家也没见回应。

        这一次卷起轩然大波,关键在于台湾打着维护子民权益的旗帜,谴责将台湾籍嫌犯遣送中国受审就是侵犯台湾司法管辖权 ,他们纯为保护人民权益及维护司法管辖权,才向中国争取引渡嫌犯回国起诉与审判。中国却以案情严重,且受害者大多是中国人,中国司法部门对此案有管辖权,那是出于国家对子民的保护   ,何况台湾的刑法对电讯诈骗案的量刑比中国轻,不是对嫌犯无法定罪就是重罪轻判,助长利用电讯诈骗的骗子气焰嚣张,叫人愤慨不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纠缠不清。

        我的小脑袋装不进法律这门大学问,也不偏帮任何国籍,纯粹是从教育的角度看这场纷争。在我的眼里,看到的是两个慈母为保护自己的孩子在据理力争。中台双方,一方讲情;一方讲理,不懂国际法规的旁观者如我,站在客观的角度,要讲的是用奸诈手段榨干人家血汗钱的孩子该不该以“无具体犯罪事证”就轻轻放过?事实是这些嫌犯当中有些并非初犯,而是曾因诈骗遭判囚,却在刑满获释后回肯雅继续诈骗。像这类冥顽不灵的吸血虫再不严惩,他将终其一生不务正业,骗取他人的血汗钱养肥自己。他们不但给家族蒙羞,也为国家带来耻辱。慈母若没途径导他上正途,何妨将他们交给有能力矫正他的人手中?当然,为了尊严,慈母能以此为鉴,提升家规,不再纵容败家子,那自然是最最理想的事。

        如果以同理心看这场社会乱象,设想那个被欺诈的受害者是自己的亲人,感同身受,肯定你会有不同的看法。嗔心重的人对这批只耍嘴皮就骗尽受害人一生储蓄,甚至逼受害人上绝路的败类恨不能剥其皮、啮其肉、啃其骨。我在杏坛服务35年,遇事总自然而然地从教育的角度切入,有错就得承受制裁。然而法律有许多我们没法理解的盲点,让懂得钻法律漏洞的人悠游其中,引致害人者与受害者的纠纷剪不断,理还乱!我们这些升斗小民看不过眼,充其量只能借文字舒一舒胸中闷气,却没有置喙之余地,奈何!

Friday, April 22, 2016

世界上没有不能被取代的人


到旅游社去订机票,只见老板娘正在为策划一个旅游团的行程忙得不可开交。订机票是简单不过的小事,我原以为只需找她的助手代劳就行了。问起她,老板娘一脸不屑,告诉我那个助手早已被列入黑名单。打从先夫还在世时,我们一家大小,不论是孩子出国读书,或是一家人出门旅游,全由这家旅游社包办,跟老板夫妇都很熟,尤其是老板娘,与我一样,有个要求很高的另一半,我俩有很多可以分享的生活点滴,一向无所不谈,而且谈得很投契。那个助手是我前年年底去澳洲时帮我订机票的小姐,办事能力很强,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现代人流行网上购机票,除了我们这些落伍的电脑痴,还得靠旅游社替我们订机票、申请Visa及购旅游保险, 不得不找上门;今天,旅游社的任务几已是名副其实组团旅游而已。当天晚上,接到旅游社老板娘的电话向我发牢骚,告诉我她已成功游说她的独生子到公司帮忙业务。她说:“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靠自己最好。这家公司迟早要传给儿子,由他来学习经营,既可以省得受员工的气,也让他早日上手。”原来那个办事能力强的小姐看到老板夫妇对她倚重,高估自己,以为公司非靠她不可,就待价而沽,不但平日里对老板娘讲话粗声粗气,去年旅游旺季,竟然看准老板娘忙着帮女儿坐月子,分身乏术,在带队出发之前耍花招,借故开溜。老板娘只好亲自出马,才不致误了大事。是可忍,孰不可忍,老板夫妇对员工不负责任的态度所采的对策是把她打入冷宫,不再赋予重任,让她体会到自己只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吊不起价。

        一子错,满盘皆落索,那个一时打错算盘的员工不堪被冷落,满以为蝉曳别枝,依然可以寻找得到懂得欣赏她的才华的伯乐。她万万料不到她陷老板于措手不及的工作态度早已传千里,有先见的老板都不愿接这粒烫手的山芋,她把自己挤入旅游业的黑名单,为一时的馊主意付出大代价,悔不当初。

        无知女孩有损职业道德招致的后果令我记起上个世纪70年代,我还在一间国民中学服务时的情况,那时,具有大学资格的老师不多,在英国受师资训练的老师自视甚高,不把校长看在眼中,偏就遇上一位高IQ,低EQ的校长在他处处与校方为难时,不客气地丢下一句:“Nobody is indispensable ”去挫他的锐气,让他自讨没趣。

        校长说话的措辞虽然尖锐,伤了同事间的感情,但是,世界上的确还没出现过不能取代的人物,再能干的人终有下台、被他人取代的一天,日月星辰不会因为任何人下台而停止运转。那个员工过分高估自己,却低估他人,更不该在老板急需人手时无故缺勤,是不负责任的工作态度,也有缺职业道德,以致落得自取其辱的下场。感恩那个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女孩给我们上了人生一课!

Thursday, April 14, 2016

妈妈,我可以不来清明吗?


        满脸沮丧的老妈妈到海会塔祭拜她的翁姑、父母和丈夫后,到法会登记处替他们报名参加清明节超度法会。她望着我深深叹息,不知道只是喃喃自语,或是在说给我听,她说:“今天我来给先人清明,他日我死后,谁来清明我呢?”这位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的老人家肯定没上过学,更谈不到读过《红楼梦》,讲话却有黛玉葬花的味道,可见得不分雅俗,当心里感触太深时,人的一言一语都会如同出一辙。

        看到我手头上的工作告一段落,她趋前与我闲聊。“我要儿子陪我来清明他的阿公阿嬷和爸爸,他竟然说清什么明?表明他绝不会清明任何人。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今天我还在,清明节他不肯上坟,还有我来祭拜;将来我死了,谁来拜我们呢?”她就像一般传统的华族老人家,忧虑死后没人祭拜会做饿鬼;子孙没烧多多的纸钱,在阴间会缺钱用。她心里的郁闷、失望与焦虑都写在脸上。我是外人,帮不上忙,只能借佛教信仰劝她放下烦恼,一心念佛,死后能往生阿弥陀佛的净土就不愁衣食住行,也不必担忧子孙没来祭拜烧纸钱了。我不知道她听得进我的劝告吗,我能做的只限于借个耳朵听她的牢骚,让她舒散心里的郁闷。

        无独有偶,这位老妈妈的烦恼正困扰着我一位朋友的妈妈。就在前一天晚上,朋友说她妈妈看到如今的年轻人不再重视清明扫墓的孝行,问女儿她老人家百年后,清明节会不会上坟扫墓?这位朋友转而问我对清明祭拜先人的看法。

        清明扫墓是华族后代子孙体现慎终追远的孝思节日,意义深远。只是,随着生活方式转变,加上中华文化日趋式微,华人重视孝道的观念转薄,能给人带来乐趣的传统节日尚且在中西合并或新旧交融中变了装;必须赶早起身,在人潮车龙中寸步难行,还得冒着恶毒的太阳,汗流浃背地拔草清理墓园,这种苦差难以引起新新人类的兴趣。除了家族有浓厚的传统观念,一切依然如仪;那些被逼上坟的后代在长辈离去后,少了监督与压力,就会无忌惮地放下包袱。每一年清明节给祖父扫墓,看到他左右两旁没人祭祀的孤坟,我看到土葬留下的遗憾,也钦佩爸爸当年决定火葬时对我说:三代之后,子孙与你没感情,甭期望他们清明节来给你扫墓。爸爸真不愧是有远见的睿智长者!

        我在安排后事时,早已吩咐子女,我死后,头七送骨灰进龛后,我这一生就已功德圆满,接下来那六个七无需做,清明节也不必巴巴地赶回槟城扫墓。在宗教信仰中,我若能往生净土,根本无需人间供养;我若堕入恶道,供养也会化成火,根本没法享用,我选择在有生之日努力勤修,储备往生资粮才是上策。

        我这样安排不是因为我洒脱,全是我家家境所使然,也为了让子女心安。三个子女当中,儿子远在澳洲,为了给我做七,带了妻女千里迢迢就只为上一支香,不是太累人吗?两个女儿也得分别从新加坡及吉隆坡赶回来,除了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还得放下工作,请假回来。如此七天重复一次,有这个必要吗?何况我们家有个守了30多年的习惯,子女们每一回回槟城,都会到妙香林寺海会塔祭拜阿公、阿嬷和爸爸,子孙能记得缅怀先人,那已够了,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