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April 4, 2016

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


        清明节期间,坟场附近的停车场爆满,有两部车子为抢一个停车位,司机互不让步而发生龃龉。双方的司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争得脸红耳赤,还用污言垢语问候对方的妈妈。眼看有可能动粗,我们避之则吉,急忙朝着祖母坟墓的方向走过去。妹妹有感而提起去年就曾有人与邻居因停车位细故争吵,盛怒之下开车撞人,误伤人命的事。

       法律程序烦冗,事隔一年, 嫌凶仍未定罪,却已饱尝铁窗风味一年。 无论是蓄意伤人或失手误杀, 从法律角度看,只要一天还没有定罪,世人谁都没权称他为犯人,也没权说他是坏人。退一步说,就算已定罪,是法律上的杀人犯,但是,从他的子女声声赞爸爸是好人,可见得在他妻儿的心目中,他仍然是个好丈夫、好爸爸,我也深信他在日常生活中的的确确扮演了好丈夫、好爸爸的角色,只是“盛怒”这两个字惹的祸!

        记得我还在职场服务,遇到学生犯校规召见家长时,十有八九家长见面的第一句话都是:我的女儿原本很优秀,升上这儿来,受同学影响才变坏。对这种用一根手指指向别人,没觉察到其他四根指头指向自己的家长我最反感,常回敬他们说:我们这儿的学生本性都很善良,直到你的女儿转学过来,受了她的影响,才有人开始变坏。我的话有的真的是有所根据,也有的纯粹为封住家长的嘴而祭出的下马威。其实 ,无论好行为或坏习惯,学生之间互相影响是常事;叛逆期间的学生犯校规也是常情,训导处只管 训之使见其过,然后导之改过向善,绝不会给她们贴上 坏人的标签,家长无需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不分青红皂白,一味把罪名推诿给他人。何况学校原本就是在纠正学生不完美行为的场所,只要学生犯错能改,就善莫大焉。总以为自己最完美,动辄把错的坏的推诿给别人,那才是恶劣的根性!

       世界上再凶的生灵,都有其温柔慈善的一面,没有绝对的坏人。不信你看看,凶神恶煞纵然杀人不眨眼,在他的妻子儿女面前却会呈现人夫人父的慈爱;老虎伤害人畜时不留情,但虎毒不食子,足见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这说法确实不谬!

        

 

Sunday, March 20, 2016

住院杂感


住院三天,我换了两位同房病友。病中什么事都没法做,与同病相怜的病友拉拉杂杂无所不谈,是我这半生来与人闲聊最多的一次,却也从中有很多的领会与感慨。

        我住进去时,正是同房那位88高龄的病友要出院的那天。她因为儿子生意忙,向院方要求通融让她待到下午四点才来接她出院,最后却拖拖拉拉直到六点多才真正离开。

        等待儿子媳妇来接她的那段时间,老人家最难熬。她坐也不是,躺也不是,先是与陪我进院的四妹闲聊,我被推回病房后,她干脆把椅子挪近我的床边,与我们姐妹俩聊天打发时间。

        也许是身边一向少了听众,老人家虽然与我们素昧平生,却滔滔不绝地从她年轻时刻苦持家,说到老伴69岁离去,5个儿子中两人酗酒早亡,至今因为生活习惯已定型,难以磨合入年轻一辈的生活方式,她选择独居。儿子孝顺她,安排与她比邻而居,既满足她独居的要求,也能在暗中保护着她。独居生活中,有儿子媳妇在近旁,只要有急需,依然有家人给她依傍,她算是位幸运的老人家。

         老人家早年务农,至今家境大有改进,勤劳的习性难改,最不惯的是住在城市的房子少了供她种植的空间,她仅能在屋旁旷地种秋葵、茄子和不太占地的水果树。她说浇水工作最吃力,她就是提水浇菜时摔了一跤,伤了骨头才来求医。

        出院在即,她的主治医生再三提醒她不可再提重物;她唯唯诺诺。我看得出她并没把医生的嘱咐听入耳,倒是多次告诉我们人还没回到生活轨道,怎么能肯定骨头跌伤处还会不会痛?一切言之过早。与她同是独居的高龄人,我有同理心,意会得到当她生活上遇到需要抬、必需扛重物时,准会忘了医生的嘱咐,待提重导致骨节酸痛时才醒悟自己做了超体能的工作。只是伤势已铸成,一切都太迟了!接下来是皮肉之痛的煎熬、周而复始进进出出医院在瞎忙,这是我们这一辈劳碌惯了的老人家一时难改的通病,也是我常常感叹年轻时的优点到了老年就成了缺点。试问年轻时,哪个子女不期望家里有个勤劳的妈妈?但是,当上了年纪的妈妈勤劳的习惯给子女带来麻烦时,子女却会有多无奈啊!

        看到我只有妹妹相陪,老人家知道我的子女都不在身边,虽然只是萍水相逢,她仍不客气地说我不该答应让子女毕业后留在国外,她一再强调子孙都必须留在身边。时至今日,年纪已老大,身体有病有痛时,我也曾怀疑自己当年的决定有没有失算?只是,一切已成定局,除了佩服老人家有远见,也希望用自己的情况作为后人的参考。

        第二天早上,住进来的是来自印尼泗水的华裔妇女。她与夫婿双双舟车劳顿到我国求医,医药费、旅费与住宿酒店的费用肯定不貲。相比之下,我国国民取得地利之便,寻医时比他们方便,费用也相应地节省,只是身在福中,有多少人懂得知福、惜福?看到最近我国政坛上一片乌烟瘴气,很为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人扼腕叹息!

        她看到我与她妈妈年龄相仿,不谈自己,只拿妈妈的健康与我相比。她的妈妈小我几岁,患了帕金森氏综合症,行动有些困难。最初雇用来服侍她的护士在家人出门工作时竟然虐待病人,不但粗声呵斥,还在病人反应迟钝,吃喝比较慢时,抢吃病人的食物。妈妈惶恐的神情,在爸爸出门办公时吵着不肯留在家,让他们省觉到护士有问题,如今虽然雇了两个护士互相监督,妈妈已被吓破胆,不肯单独与护士留在家里。在我国,雇主虐待外劳女佣,或外劳女佣虐待老弱主人的新闻时有所闻,我们一直认为那是人种不同,习俗各异造成的现象,料想不到的是在他们同化了的国度里也有这种不健康的现象,足见人性欺凌虐待弱小的劣根性无所不在!

        两位同房病友让我在短短的三天两夜里有多种感触,人生的智慧真的是俯拾皆是啊!

       

Wednesday, February 24, 2016

痴母


        新年前,电发院里挤满了来电发或剪发的人,不知几时才轮到我。我百无聊赖,正昏昏欲睡时,一把刺耳的声音唤醒了我。那是一个来电头发的妇女,一坐下就拉着大喇叭嗓子在称赞她的儿子:“他从小就机警,做事也果敢,手脚又敏捷利落。那天带他上巴刹,年关近,巴刹里人多,他竟然有本事在众目炯炯之下,从鱼贩摊上抓了一条斤来重的鲳鱼,翻看一番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我的菜篮里。”

        她说得口沫横飞,神色飞扬;电发院里的欧巴桑们个个怔得嘴唇都形成大大的O。电发院的老板娘不敢得罪顾客,只是静静地听,她知道我是退休老师,把眼光转向我。对这种不明事理,声音如洪钟,动作很夸张,讲话措辞泼辣的女人,我得罪不起。虽然不赞同她教育孩子的方式,我依然选择保持沉默,只用怜悯的眼光看她。

        闽南话有句俗语说小时偷采瓠,长大偷牵牛(闽南话称牛为gu,与瓠偕韵)。意思是孩子小时纵容他去偷采值不了多少钱的瓠,以为没什么大不了而不当一回事,孩子长大后,习性难改,就会进一步去偷牛。一再地纵容,孩子越行越远,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终至再回头已是百年身时,就贻害孩子一生了,眼前这个愚痴的女人就是这种典型的痴母!

        不论人性本善或本恶,每个人都需赖教育来扶掖上正轨。父母是孩子第一道教育关口的把关人,不论身教或言教,父母的言语举止都是孩子的模。善于领导“从小就机警、做事果敢、手脚敏捷利落的孩子走上正途,孩子一言一行都见得光,他们的成就让父母脸上有光彩,那是为人父母的光荣,也是孩子的幸;放纵孩子利用他们的机警、果敢与手脚敏捷利落去作奸犯科,陷孩子于不义,上得山多终遇虎,孩子堕落,也给父母带来耻辱,双双都不幸。

        记得我曾经在阿德莱特读过一则道德教育的故事,(那里中央市场的杂货店有很多供顾客索取的免费刊物,忘了是从《新纪元》或是《南澳时报》读到的故事)说有个妈妈在她的儿子顺手牵羊偷人家的东西时,不但不加以规劝矫正,还称赞他手脚利落。儿子在妈妈纵容之下,随着年龄的增长,从顺手牵羊进而伺机偷窃,最终沦为打家劫舍的强徒。一次,在抢劫时失手伤了人命被判死刑。行刑前,他要求见妈妈一面。见到妈妈时,他要求妈妈给他吸奶,好让他重温儿时的梦才甘心上路。已经成年的儿子要求吸妈妈的奶,这要求有点荒唐,但是,眼看儿子就要服刑,对儿子死前的要求,妈妈不忍心拒绝。谁知,儿子竟咬断妈妈的乳头,痛责说:“当初我犯错时,如果你能及时纠正我,我何至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世界上是否真有成年人要求吸妈妈的奶并不重要,故事旨在点出教育子女必需从他们年幼时开始,奠下了明辨是非对错的基础,他们自然能循着正道而行。社会上多一个明辨是非的人,就少了一个为非作歹的败类,那才是人类的大幸啊!

 

 

 

Thursday, February 11, 2016

不能明辨是非是教育的失败


        在医院遇到毕业已26年的学生,她问我有没有参加她们那一届同学去年举办的离校25周年聚会?原来她居留国外,难得回国,遇不上,所以不曾出席同学聚会,就算回国,也总是行色匆匆,少与同学联络;我当时恰逢与子女在阿德莱特聚会,1017日才回国,也错过了盛会。

        教过的学生人数众多,记不了所有学生的名字,但是,她在与我闲聊时,提及1990年罢考被记过的事,所以我能确定她是我的学生。事隔四分之一世纪,她对当年被记过这回事仍然耿耿于怀,先为她们当年“年轻人的调皮”向我道歉,接着有点腼腆,也带点好奇地小声问我:“老师,Form5考试并没考公民科,我们只不过罢考公民一科而已,有必要记过吗?”

        都已四十多岁的人,仍然搞不懂守纪律的严重性,十多年的教育读到哪了?对是非欠缺明确的理念,她这二十多年服务社会,遇到纪律问题是如何应对?对这个没把她教好的学生我有必要用速成法让她明辨黑白。

        事发当天,我在教务处一听到监考老师报告毕业班学生罢考,便逐班去解释罢考的严重性,强调守校规、守纪律的重要,劝她们莫闹情绪,以免吃眼前亏。我不忘警告她们,罢考生会被记大过,学长不立好榜样,除了记大过,还会面对被革职的处分。结果,除了几个考生敷衍式地在试卷上写几个字,其他考生依然坚持罢考!

       考试结束后, 5班毕业生被通知每个罢考生记一个大过,学长则被令马上除下学长的名牌与领带,还需把学长大衣归还学校。这群不见棺材不流泪的学生这才慌了。必需给学生这么严酷的处罚,我何尝不心痛?只是,放纵了正面抗拒服从校规的学生,以后如何领导得了她们?

        大过就像一枚炸弹,在槟城这小岛炸开。第二天一早,记者、毕业生的家长都挤进学校。他们不说罢考对不对,只说毕业生被记过会影响他们申请奖学金的机会。家长不怪他们的女儿明知故犯,只怪学校没为他们孩子的前途着想。学长的父母只说他们的女儿为学校服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该在毕业这一年革了他们的学长职,却忘了他们的女儿是在礼堂里佛像前宣誓就学长职,(没有刻意安排,佛像本来就立在礼堂的讲台上)佛陀可见证了她们誓愿维持校规的承诺!

        学生罢考公民科,只因为公民科不在Form5考试科目中,考不考都不影响Form5会考的成绩;家长只看到大过会影响孩子申请奖学金的机会,学校不该不为她们的前途着想;学长的父母只看到他们的女儿为学校服务有功,忽略了她们已做出不良示范,各造只从功利着眼,却把矛头指向学校。没有人看到学校是教育的场所,我们的任务除了传授知识之外,更重要的是教学生明白做人的道理、严守规律。试问教出一个很有学问、事业很有成就,却不明事理,分不清是非黑白的学生,她们会给社会人群带来福还是祸?给父母带来荣誉还是耻辱?

        尽管我对到来采访的记者说学生是学校的女儿,她们将来的成就是学校的荣誉,我们绝对不会陷害她们。但是,学生、家长、记者要的是校方即刻取消大过,却不肯静下心,理智地分析我话中的话。在教育过程中,我们必需让学生尝到犯错被惩罚那种铭心刻骨的痛,她们才会牢牢记住这次的教训,前面路上,不再触犯法规,所以,我的态度很坚决,令学生与家长都很失望;他们看不到我对他们的短视何尝不也很失望?

        记过”风潮冷切后,我带着5班毕业生,分别每星期5天,下课后卖冰淇淋筹“运动员助学金”,将功赎过,在功过相抵的制度下,以大功赎大过,离校证书里谁都没留下“大过”的痕迹,学长也在功过相抵之下复职。政治部因为学生罢考的是公民科,属敏感的科目,要校方呈交领导人名单,也在我们呈上的报告中满意结案,谁都没有惹上麻烦,也没影响到学生的成就。

         韩愈认为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为人师的职责之中,教授道理排在教授学业解决疑难的前面,可见教导学生明辨是非,知道做人的道理才是为人师者首要的任务,教出不能明辨是非的学生,饶是他们的学问多高、成就多大,都是教育的失败!

 

 

Friday, January 29, 2016

我们家的Dato


        2015年的圣诞节聚餐会,我们家里出现了两位Dato。圣诞节那天,九妹受册封拿督勋衔后第一次回槟,调皮的侄女问她该称她九姑还是拿督姑姑?一向低调的九妹不置可否,反问她:“你说呢?”

        九妹一生在司法界服务,毕业后从推事做起,直到进入总检察署,一直都是默默在做。职务涉及国家机密,她在家庭聚会时很少谈到工作。只在最近这几年,当我们对政府取消这样那样津贴而有意见时,她偶尔会作出解释,谈话中可听得出她很嘉许她的上司的睿智。如今却在她最尊重的上司被称抱病提前退休时,登上拿督宝座,奉献受肯定的喜悦多多少少受到合作多年的上司的遭遇而黯然失色。九妹的勋衔是对国家服务有功的册封,是一般人求之若渴的荣誉,她却接受得神情笃定,难道是她已修得八风吹不动的境界,心境不受人世间的利、衰、毁、誉、称、讥、苦、乐所波动?

        三弟的小女儿在1224日为家族添个可爱的小女娃,我看到电话荧屏上他的名字,劈头就问:荣登Dato宝座了,对吗?电话里传来呵呵笑声,他笑得像圣诞老人,问我是不是先听到消息了?三弟膝下只有两个千金,都是他夫妇的心肝宝贝。大侄女旅居悉尼,每年回国省亲一次;小侄女前年1228日出嫁后,家里就清静多了。小女儿每星期回娘家的日子都是他家的大事,弟媳妇大清早上巴刹买菜,忙着张罗女儿的饭食。自从小侄女怀孕后,他俩夫妇既兴奋也紧张,是他家的喜事,也是我们整个家族期待的喜事!小侄女是个幸福的少妇,侄婿个性随和,对她体贴,娘家夫家都对她疼爱有加,她在喜庆气氛浓郁的佳节里让家翁与爸爸齐齐登上Dato宝座作为回报,小女娃来得正是时候!

        从新闻报导中,看到竟然有人花巨款购买没有苏丹实权的冒牌苏丹册封的Dato勋衔;有人不择手段,花钱在身份证及护照上给自己添上Dato头衔,贿赂换来的是赝品,也是犯法的行为,拆穿了,不但吃官司,还落得一场空,真是花钱买难受。

       我家这两位Dato可是如假包换的Dato!九妹的勋衔是用她半生的服务换取而得,是实至名归;三弟何尝不也是名正言顺的Dato? 没法获国家册封而想尝一尝当Dato滋味的人,何不把希望寄托在子女身上,让孙子在人前人后声声Dato,叫得你乐陶陶,既不必担心受到警察干扰,也不触犯法律,何乐而不为?

       

 

Friday, January 22, 2016

幺女的特权


        趁着儿子一家人回国,我们在正月5号那天替3个孙女庆生日。带她们到蛋糕店订生日蛋糕,对Minions有特别爱好的小孙女依然像两年前一样选它为主题,只差那时是用奶油混合糖粉塑的Minions,现在的则是4个塑胶模型的Minions。蛋糕上写明是庆祝3个女孩的生日,(因为那天并不真正是任何人的生日),两个姐姐却全由妹妹做主,决定蛋糕上面的装饰物。

        庆生会之后,我洗干净蛋糕上的装饰物收进盒子让她们带回去。小女儿问小侄女如何与姐姐分那些装饰物?她毫不犹豫地说:都归我。小女儿不禁好笑,转过头对我们扮鬼脸,说:真像我。

        小女儿从小就以为她是家里的幺女而应享有特权,兄姐也都让着她,如今看到她的版本有人传承,再看到小孙女吃东西的的口味与模仿动物叫声的口技都与她有如同出一炉,她私底下对她姐姐说她真的很像我耶!

        我对子女一向公平,不会因为儿子是家里唯一的男儿而宠他;不因为大女儿生性体贴而公开赞她;也不因为小女儿是家里的幺女而姑息她。只是,儿子女儿对他们的小妹总是让步,庆幸的是小女儿并没因此恃宠而骄,我看在眼里也就不说什么。

        小女儿到阿德莱特念书时,她的哥哥姐姐都已在工作,有了收入。她在物资上有额外的需求,哥哥姐姐都会买给她。哥哥却常常促狭说要买就买“chap gajah”的(那是我国一种廉价的糖果商标)。她在电话里向我投诉哥哥只肯买“chap gajah”的给她,我看得出哥哥在捉弄她,就教她一招,说就叫哥哥去替你买好了。日用品根本没有chap gajah的品牌,何况一分钱,一分货,为了耐用,哥哥也不会买劣质的用品给她,只让她徒然多皱了几天眉头而已。

        我们家族在阿德莱特念书的孩子有个惯例,不论是谁,毕业工作后一定要宴请其他的家人。无论是念医科、工程或会计,一毕业找到工作都有收入,要请客并不难。只有我的小女儿,念化学工程的第二年,大学让她多选修法律,结果化学工程毕业后还在念法律,还没工作,她只能用零用钱请客。我到阿德莱特出席她的毕业典礼,看到她天天在翻报纸,要找一家好吃、体面、又负担得起的酒店餐厅。她的哥哥悄悄告诉我:“到时候我会替她付账,只是暂时别告诉她,让她去伤脑筋。”这就是他们兄妹之间相处的情趣!

        小女儿已经老大不小,习性已有定格,至今没见到她有被哥哥姐姐宠坏的迹象,我对她很放心;小孙女今年才跨入九岁,成长环境会是影响她的重大因素。不过,儿子告诉我,虽然两个姐姐纵容她,但是,我的媳妇有注意到她也有幺女该享特权的意念而对她比较严格,此消彼长,料想她也会在她妈妈监视的范围内享受身为幺女的乐趣。

       

Friday, January 15, 2016

五味杂陈的大团聚


        为了编族谱,二妹提前在正月二日庆祝她的七十岁生日,广邀国内外的家人团聚拍全家福。有我的大女儿、大弟的小儿子及三弟的大女儿负责联络、发请柬、策划流程,加上三妹坐镇槟城当统筹,帮她订宴会场地、请摄影师,一切都进行得很顺遂。

      去年1230日,八妹夫在他的新婚太太陪伴之下专程将八妹的骨灰带回来,也顺便出席家庭大团聚。骨灰瓮暂时安置在祖屋,供兄弟姐妹们瞻仰。正月一日中午才由合家人 恭送到西方路基督教坟场的骨灰亭。4年前,八妹在悉尼息劳主怀,骨灰供在她在悉尼的家里。今天,海外的家人都回来 ,她也回来了!虽然,她没法与我们一起出席宴会,至少当时没法出席她的葬礼的家人都能近距离看到她的骨灰瓮,尤其那幅栩栩如生的遗照,看她笑得那么阳光,就如生前那么惹人疼、讨人爱,姐妹们都不由得鼻酸泪盈眶。

        海外的家人陆陆续续回来,慷慨的幺弟提前一天,在正月一日晚上,在美宝阁设宴替从海外回来的家人洗尘,也为大团聚暖身。最早报到的是来自悉尼的幺妹一家五口,在去年1222日便已抵达;最迟到的却是大团聚的筹委之一,同样是来自悉尼的侄女。她在洗尘宴半途时才从机场赶到餐馆。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她入席。对家人的促狭,她用哈哈大笑回应;看到桌上替她留的前几道菜肴中,有一个盘里摆着个大鱼头和压在鱼头下的鱼尾巴,三妹调皮地对她说这叫做“有头有尾”,叫她啼笑皆非。久别重逢,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这顿饭直吃到餐馆打烊,大家才依依不舍散席。

        正月二日是重头戏。早餐后,大家在祖屋聚合,先是每个家庭各自拍合照,接着是我们10姐妹(少了八妹)合照,再接着是13兄弟姐妹合照(少了大弟和八妹),然后分别是姐妹与她们的夫婿以及兄弟与他们的太太,最后才是全体大合照。侄儿负责排位,尽管祖屋的大厅不小,沙发、椅子、长凳都先后派上用场,但是人数太多,道具依然不足,不只摄影师手忙脚乱,侄儿也累出一身汗。相比之下,拍生日照就显得轻松,只有二妹与孙辈们切蛋糕合照。尽管如此,切完生日蛋糕,吃过茶点之后,大家都累了,也赶着回家准备出席晚上的寿宴。

       生日会是在E&O酒店吃自助餐。 侄儿的点子最多,他看到一张面向大厅的靠窗长桌刚好可以排13张椅子,不忌讳13人同桌,要我们兄弟姐妹重温童年时同桌吃饭的记忆。他忘了姑姑叔叔年龄差距大,幺妹出世时,我已离开家到语文学院受训,过后一直被派到外州执教,直到结婚才回槟城;四妹、五妹、八妹与九妹由三舅母照顾,住在外祖母家,我何曾有机会与她们同桌吃过饭?记忆深刻的倒是我们姐妹多,窝在一个睡房,两个人共用一条被单,常常像拔河,一条被单你拉过去我拉过来,越拉感情越好!

        正戏演完了,还有许多场戏要赶。四妹、六妹与十妹在Salsa in Paragon联合宴请国外回来的家人;我如往常子女回来时一样,宴请所有还在槟城的家人。总之,这两个星期来,每天都是大餐小酌,吃得很腻,但是能有机会与难得有机会聚首的家人聚会,谁都不愿错过。我一直忙到10号晚上儿子一家人回澳洲后才能喘一口气,却又开始忙着收拾房子,想法处理冰箱里那一盒盒吃剩的食物与甜品。

       这两个星期里,有欢笑,也有泪水。与亲人久别重逢固然欢乐,却也尝到送八妹骨灰的哀伤,可说是五味杂陈,这是与一般大团聚迥然不同的大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