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知大女儿申请回槟城服务时,亲人朋友无不因为我无需再受爱别离苦所折磨而替我感到高兴。我也因为女儿即将回到我身边,不再孤苦伶仃而满心期待。
为了到女儿家开门给点钟工人进门打扫,我升级为女儿家的“掌门人”, 生活中最大的憾事是必须退出教周日佛学班。我从1961年开始执教鞭,便不曾离开教学生涯。即便是1994年退休,我仍然给甥儿甥女补习华文,接着就到会泉学苑教周日佛学班。常年与年轻人接触,我很自然地忘了自己年纪已大。还记得退休后受聘为合约教师(Contract
Teacher),回原校教初中班级,有好几次我激励学生时,讲得得意忘形,居然说:“我们这个年纪,应当不畏任何困难……”话才出口,握拳的手势还在空中比划,突然省悟到自己的年龄已可当学生的阿嬷了,还说什么“我们这个年龄”呢?扫兴地放下手,幸亏学生的情绪跟着激动,没有人发现我的失态。如今不再有课好上,丝毫感觉不到“掌门人”的殊荣,心里却油然升起不是滋味的滋味。
为了方便一星期“掌门”两次,我往返住在自己家及女儿家。这意味着我每个星期必须搬两次家。年纪已老大,做事丢三忘四,搬家时,忘了带药物或需用的文具是常有的事,有一次甚至把手提电话也遗忘在家里。天亮醒来,浑浑噩噩时搞不清到底身在哪一个家?买菜时,明明记得家里还有葱有蒜,等到切菜下锅,才发现记忆中的葱与蒜原来是在女儿家里,身边少兵缺将,只好再开车上巴刹。可靠的点钟工人难得,外劳女佣介绍所每星期只能提供服务两天,我把女佣在我家的工作天让给女儿家,结果回到自己的家,扫地抹地板洗厕所都得自己一把抓。别看这些零星琐碎的小事,忙完之后,我已累得睁不开眼。报贩因为我一个星期里两地跑,不肯接受我一星期只订三天报,三弟好意地把他家的报纸传给我。一星期传一次,厚厚一大叠的报纸,我抱着报纸闭目养神的时间比阅读的时间多。这么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阅读报纸,我连卸任元首驾崩的时事都不知道,实在惭愧。宁静了28年的生活规格一经波动,心为形役,我难以定下心动笔,这几个月来部落格的园地荒芜了,再不振作,只怕以后无法再提笔,那才是我最大的隐忧!
从另一个角度看我的新生活模式:朋友们都羡慕我现在周末在家有女儿相伴,出门有女儿接送,不再受脚抽筋的威胁;一个星期有四天听海涛、吹海风、朝看初阳映彩云,暮观落日趯晚霞;三天在青山环抱中,听鸟鸣、看松鼠耍乐,生活乐趣无穷。朋友说得没错,生活中有山有海,而且都是景色宜人的景点,出门不必再看“脚”的脸色,不受抽筋霸气凌人,我还能不满足吗?
春花灿烂,秋月皎洁,但是,时空的距离,再幸运的人都没法同时拥有春花与秋月,我怎能例外?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放慢脚步,耐心地自我调整、磨合差异,假以时日,自有将心中的波动规律化成美的韵律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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