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家里唯一在佛教寺庙当义工的成员,大弟往生时,侄儿侄女办他们父亲的丧事都与我商量,也毫无异议地接纳我的建议。这根大梁的压力不小,扛起了才觉察到自己对佛教殡葬礼仪知道得太少而感到惭愧。
胞弟一家人都是道教徒,他病重时,侄儿就已告诉我他决定以佛教礼仪办父亲的丧事。 从他弥留直到殡葬,大弟耳边佛号不断。守丧那五天里,有北传及藏传师父诵经超度,佛教团体也来助念。不但在居丧期间全家茹素,接下来每个“七”也都以素食祭祀,再由显本法师带领我们诵经、回向,并且在每个第六日到南传寺庙供佛斋僧,直到七七功德圆满为止。
胞弟生前为人低调,葬礼庄严却并不夸张。没有专业的佛教殡葬礼仪专家在旁指导,我不敢确定我们所做的是否圆满,只是尽我们所知去做,但求心之所安而已。
生平第一次参与策划佛教葬礼,我有很深的反思:学佛这么多年,我在这方面到底学到了什么?我一向只知道家里有人病重,就到寺庙拜忏、供佛斋僧、也在我家供奉的药师佛像前点一盏药师灯。那是1996年妈妈病重时,满礼法师指示我做的。过后,爸爸病了,大弟病了,我依样画葫芦,照样点灯不误,还遵循师父的教导,直点到他们往生后49天为止。从最初懵懵懂懂的跟,战战兢兢的点,生怕风吹灯熄是凶兆,到后来领悟到点灯的意义是在献一盏灯供养药师佛,回向功德给病人。少了顾忌,不再迷信后,每天早晚添油、换灯芯、拭抹灯盏时不再提心吊胆,点得法喜充满。
我的慧根不高,加以当初是从人间佛教入门,师父教我们以生活里的穿衣吃饭睡觉无不都是在修行,所以,我一向寓佛理于生活;用生活实践佛理,学佛学得很自在。对佛经里佶屈聱牙,生涩难懂的词语只是跟着念,却不曾深入去研讨,自以为如果能够轻轻松松学佛,何需往冷僻晦涩的字眼里钻?俗务把我的生活填得满满,我这个俗人中至俗的根性限制了我求精进,自忖钻研只会自寻烦恼,不是适合我的学佛之道。
无论是在佛光学舍或是在妙香林寺,我在佛堂里的任务专注在文学多于佛理。曾经在七月法会期间礼诵《大乘大集地藏十轮经》,每周两晚的佛学讲习中,我负责介绍译者唐玄奘三藏法师,也是从文学观点切入,为玄奘大师平反冤屈,才进而谈到大师的成就、胸怀、西行取经及遗留世上的痕迹,所谈都从俗世的事物着眼,就像在介绍一位伟人的成就,不曾攀缘去求与佛理沾上边。教周日佛学班,我只是负责用故事演绎道德教育。故事虽然宣扬孝道、慈悲、惜福之类的佛教教育,却不曾直接谈佛说教。只要学员学得高兴,家长默默支持,我们教得乐在其中,三赢的效果让大家皆大欢喜,我已满足。
几十年来, 有幸能以佛门为平台,老老实实做我份内的工作,随缘学佛,全靠有师父们的慈悲与包容。师徒多年,师父掂得出我有多少斤两,知道我的小脑袋装不进佛学的大道理,这颗芥子纳不入须弥。他虽没说出口,派给我的工作可都与文学有关,让我在自己能力范围里展拳脚,容许我在佛门边沾一沾佛恩,至今虽还登不上大雅之堂,我却学得很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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