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May 6, 2015

缅怀我与大弟共享的童年趣事


                                              ----谨以此文悼胞弟曾福兴----

        大弟福兴,在311日经医生诊断患癌,到425日往生,前后仅“短短”46天。

        若以胰脏癌折磨得病人度日如年计算,46天相当于46年,怎能算短?我这么说是因为大弟在患病这46天里,尽管癌细胞已入侵肝、肺及脊椎,脑里也发现肿瘤,但是,除了往生前那一晚睡得不安宁,其他日子里癌魔对他还算客气,而这场致命的病却促使家人加倍珍惜能陪伴他的时光,远在国外的儿子媳妇孙女、甥儿、甥女纷纷赶回国探望他,国内的弟妹侄甥也在能抽得出时间时去陪他,给他送上祝福,让他沐浴在温暖的亲情里。我在探病时,多次看到他那两个外孙或依偎着阿公撒娇,或抢着喂阿公吃面包、喝营养液,阿公乐得眯着眼睛笑,天伦之乐乐融融,晚境温馨,非常感人!

        记得44日中午,我和3个子女,4弟带着妻女,还有2妹及4妹,在大弟的儿子、女儿及外孙的陪同下带大弟到邻近的餐厅吃他最爱吃的鱼粥,他虽然不像往日一般幽默健谈,吃得也不多,但是上下梯级无需搀扶,行动依然自如。

        410日傍晚,我到槟安医院探患黑斑蚊症的大弟妇时,大弟在刚从阿德雷特赶回来的大儿子陪同之下也到来,还以他一贯调皮的口吻跟主治医生讲话,自我调侃说他夫妇流年不利,双双患病。语气与神情稀松平常,完全看不出是一位病入膏肓的病人。

        直到413日第5次电疗之后,他开始没有食欲,却在23日那天开始胃口大开,每餐吃大半碗粥,我心知不妙,只怕是回光返照,果然在25日中午,在阿弥陀佛佛号声中,安详往生。

        我们常说我们兄弟姐妹15人,其实爸爸妈妈共生了18个子女,我和大弟接下来的一对弟妹在日治时病逝,所以,那38个月里,家里就只有我和大弟两个孩子。虽然大弟是祖母和妈妈的心肝宝贝,但是,在日本人的魔掌下,物资贫乏,大弟与我这个蚀本货的待遇相差不大。

        那时,家里养猪、养羊,还有一大群的鸡和鸭。光靠香蕉树筒不够喂猪,我们还得与邻近的孩子结伴上山采喂猪的野菜。毕竟年纪还小,我们有时顾着玩,眼看太阳就将下山,来不及采野菜,迷信地以撕草占卜回家会不会挨骂。占卜灵不灵我已记不起来,但漫山遍野乐疯了的记忆至今还深烙脑际。

        日治时代,我们住的亚答屋三面在群山环绕中,屋前有一道很深的溪流。不必采野菜的日子,我们的任务是拿着长竹竿看顾在溪里戏水的小鸭,以防蛇来侵袭小鸭。谁知蛇欺我们年小,傍晚时分赶小鸭上岸时,竹竿一拨,有些小鸭翻转过来,身子已被蛇吃了,只剩鸭头和皮毛浮在水面。这道溪给我印象深刻,事过70多年,我偶尔还会梦到跌进深溪而惊出一身冷汗。

        大人对这些常常来偷吃鸡鸭的蛇一点不客气,杀蛇吃肉和捕杀到来捣乱的猴子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却把连皮的蛇头挂在竹竿上。我和大弟对蛇肉、猴肉不感兴趣,却以耍蛇头为乐。他比我有力,抱着竹竿左右晃,我拉着蛇皮跟在后面走。说到蛇,我还记得从我们的住家走向山下的路边有一座拿督公庙,庙后大树上,有好多蛇倒挂着,我们俩经过时,常常停下脚步逗着蛇玩。那时还小,不知道蛇会咬人,奇怪的是我们都不曾被蛇咬过,所以家里没人知道我们曾经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15个兄弟姐妹当中,只有我和大弟的童年最自由、最野、也最精彩。如今大弟已骑鹤西归,与他共享过的童年往事仍深烙我的心版,谨借文字记录,聊以 表示对他的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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