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 ,六妹红着眼眶 告诉我说我的话让她心疼 、失眠了好几个晚上 。原来她听我说我每天早晚拜佛求善终 ,也在昏厥那一刻有潇洒面对死亡的准备 ,认为我有厌世的现象 。六妹没有宗教信仰 ,她以为求善终意味着我要求佛菩萨让我早日死去 。听到她误解善终的诠释 ,我不由得失笑 。
善终是五福的最后一福 ,死前没有挣扎的迹象 ,内心没有无助恐惧 ,如此而已 ,既无关时辰早晚 ,也没有限制寿命的长短 。我多个弟妹看着我在前期的人生路上走得很辛苦 ,他们常庆幸我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是妈妈常说的 “ 油柑命 ”(先酸苦后甘甜 ),所以,平日谈话中 ,都要我尽情安享余生 ,吸取生命中每一滴蜜汁 。这次看到平日少生病的我身子突然变得孱弱 便着慌 。十妹的女儿甚至一听说我进了医院 ,便掩脸直嚷着说 “我不要大姨死去 !”(I don’t want Tua Ee to die ). 话由四妹转告我 ,为了不让小女孩尴尬 ,我要四妹告诉她 :大姨没死去 ,还有很多时间给她补习华文 。
10月11日晚上 ,在庆功宴上 ,我们几个很谈得来的朋友都为工作已圆满结束而轻松地吃喝谈天 ,但是 ,欢乐的气氛仍不免因为我的病 而隐约蒙上了一层郁悒的轻纱 。丽芳再三吩咐在座的朋友给下来的每件工作留条尾巴 ,用工作使命感把我留着 ;善感的仙花约我再写一本我这一生所见所闻的糗事 ,改用幽默的笔调写人生 ,让读者乐一乐 ;不多话的秀卿用肢体语言表示她内心的感受 ,细心地不断为我布菜 。看来这又是一群视我为有寻死忧郁症的朋友 。
三个孩子都不在我身边 ,每次我有病痛 ,他们只能干着急 。虽然我很幸运 ,所遇到的主治医生都肯拨出时间 ,通过电邮 ,给我那两个行医的子女细述我的病情 ,但是从他们屡屡来电问候 ,尤其是我的大女儿 ,不断提醒我是他们唯一的双亲 (only parent ) ,一再强调我在他们心中的地位 。想到一旦我的病拖到医不好又死不去 的状况 ,他们既没法待在我身边 ,又不忍心把我丢给别人照顾 , 我又何忍让苟延残喘的生命拖累子女 ?所以我要求主治医生在我已无望时 ,让我安详离去 ,不必抢救 。这种做法看似消极 、不尊重生命 ,其实,在我所处的情况中 ,那是最妥善的安排 。
善终并不一定有求必应 ,我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已具资格 ,但是 ,我能确定死亡有随时突袭的可能性 ,所以平日尽可能储备福德 ,下功夫止息妄念 ,保持心灵宁静 ,该活时 ,我会积极活下去 ;该走时 ,我也会潇洒放下 。不过,很肯定的是 ,这一刻 我没事 ,请关心我的人放心 。
---------------------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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