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dnesday, May 28, 2014

失落的父亲



                                
        一向来以儿子的成就为荣的父亲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来袭之后,才觉察出自己这些年来自以为拥有的荣耀其实只是虚荣。虽然,为了尊严,他绝口不提对孩子的失望,但是,僵在嘴角那丝强作欢颜的表情却揭露了失落的父亲心底的秘密,在场的人都看在眼里,痛在心底。
        在急诊室里,医生动手术前要联络家属。电话打到国外,儿子不是不在,就是还得等待征求哥哥的意见;哥哥再把球踢到身为医生的弟媳妇脚下;说不过去的是身为医务人员的媳妇竟然以家翁是丈夫的爸爸,必须等他来做主。结果,花了一笔数目不小的国际电话费,兜兜转转,最后还是转回老人家手中,当机立断,签名同意由医生动刀。
        六万令吉救了他一命,养老金因此大幅度缩水,在不再有收入的老人家心头,那是一种参杂着彷徨的痛;更痛的是孩子在紧急关头玩“传球效应”,重重地击醒他的美梦,却不得不抱着被撕扯成碎片的心强颜欢笑,借风凉话自我开解。这种抚不着伤口的痛才真的痛彻心肺啊!
        四个儿子都是同侪中的佼佼者,先后以傲人成绩获奖学金出国留学,学成之后也都在各自的领域里绽放光芒。有儿如此,他深获亲朋戚友的歆羡,对自己的晚景更具信心。他做梦都想不到年纪老大后的一场病,竟然启开他的眼睛让他见真章!    
       想当年,他常常以膝下有四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死了也不会愧对祖先而自豪。记得他还曾揶揄我只生下一个儿子两个女儿,死后抬棺材都不够人手呢。他说得没错,棺材有四个角,生下四个儿子刚刚好,只是,以眼前的情势看,远在天边海角的孩子赶得及回来扶柩吗?
       

Sunday, May 18, 2014

有爱,就不苦



                              
        爱海的大女儿买下一个面向鼠屿的临海公寓单位,她人在星洲工作,我义无反顾,负起装修及布置的任务。从接水电、到市政局换业主名字缴税到添置厨房用具,零零碎碎的工作让我整整忙了五个月。直到五月六日,女儿回槟城办入伙,九日与亲人在新居聚餐之后总算大功告成,我才卸下肩上那无形的担子,一身轻松地重拾起搁置一旁多时的私务。
        毕竟年纪已不轻,我开车时偶尔精神不能集中,有时眼睛甚至干涩得睁不开,根本没法开车出门。粉刷及油漆房子的那三个星期里,每个工作日必须在早晨九点之前到新居开门让工友进门工作我都感到压力,担忧着如果哪一天眼睛干涩得没法开车出门时该怎么办?
         添购用具是另一件令我头痛的事,为了不浪费女儿的血汗钱,我总是货比三家。记性已开始退化,我只能靠纸笔记下物价,再到逐间购物中心做比较。需买的东西实在太琐杂了,手提袋里塞满大大小小记价钱的纸张,往往手忙脚乱,仍搞不清哪一家购物中心的货品算得上价廉物美。我在多家购物中心兜兜转转,所花的汽油钱、时间、精神,相信比省下的钱还多,penny wise pound foolish得不偿失,到底是精明还是愚蠢?
        生活中所需的用品非常琐碎,稍微疏忽便有遗漏。我记得大女儿当年初到苏格兰时,买了罐头食物回家煮晚餐,要下锅时才发现忘了买开罐头刀。晚餐煮不成,她又气又急而哭了。我引以为鉴,提醒自己不可犯相同的错,却在买了炒菜锅、锅盖回家后,才觉察到忘了买锅铲。一生下厨何止千百次,我依然有所失,真是防不胜防啊!
        大女儿买的新屋其实是转过手的旧屋,从屋里的设备,我发现不同环境的人生活方式迥然不同。同样是冷气机、电灯、冰箱、水龙喉,新屋的一切就与我家里的完全不相同 。从最初我连开水龙喉都摸不着门路、试探浴室花洒时被洒得一身湿,频频摆乌龙,直到摸熟之后成为家人的向导,原来家里的乡巴佬不止我一人!为了方便家人不出差错,我还特地做了一本指引,列明屋里照明设备 的电钮以及不同的用物储藏在哪一个壁橱 。工作虽然繁琐,但是大家都觉得管用,不枉我的付出。
         入伙仪式与聚餐都按计划顺利进行,该用的一样不缺,看到女儿满足的笑容,弟妹们 谈得尽兴,吃得开心,我这几个月来的辛苦顿时烟消雾散,有爱,真的一点都不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