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iday, March 28, 2008

流 芳

到 普 吉 出 席 表 妹 夫 的 丧 礼, 从 到 来 吊 丧 的 亲 友 口 中, 我 对 这位 母 亲 生 前 赞 不 绝 口 的 大 好 人 有 进 一 步 的 认 识。
我 与 表 妹 夫 只 有 一 面 之 缘, 却 从 母 亲 及 妹 妹 们 的 谈 话 中 对 他有 深 刻 的 印 象。 表 妹 夫 是 泰 籍 人 士, 有 着 泰 国 人 好 客 的 本 性。 每 当 有 亲 友 自 远 方 来, 他 都 热 忱 招待, 帮 小 姑 母 尽 地 主 之 谊。 父 母 生 前 是 小 姑 母 家 的 常 客, 三 妹 一 家 人 多 次 到 普 吉 旅 游, 四 妹 和 我的 大 女 儿 去 度 假, 二 妹 两 次 偕 同 事 到 访, 他 都 让 客 人 有 宾 至 如 归 之 感。
从 杏 坛 上 退 下 后, 他 与 表 妹 替 泰 南 离 岛 的 酒 店 供 应 食 粮。 巴刹 里 的 海 产 供 应 商、 干 粮 油 米 店 的 老 板 提 到 他, 都 竖 起 拇 指 称 赞。 出 殡 那 天, 他 们 都 放 下 工 作, 到来 为 他 扶 柩 执 绋。
据 表 妹 说, 有 时 供 应 商 送 错 食 粮, 他 以 贩 商 谋 生 不 易, 不 许 表妹 退 货, 结 果 一 家 人 三 餐 吃 送 错 的  条, 却 再 去 买 订 单 上 的 面 条 送 去 离 岛。 他 这 种 宁 可 自 己 吃 亏,也 不 让 别 人 不 便 的 做 法 直 做 到 他 病 重 放 下 工 作 为 止。
他 依 泰 人 风 俗 入 赘 小 姑 母 家, 对 岳 父 母 敬 爱, 也 关 怀 妻 舅 妻姨 们, 对 子 侄 无 不 爱。 教 员 的 薪 酬 微 薄, 他 对 平 淡 的 生 活 甘 之 如 饴。 自 己 不 讲 究 生 活 享 受, 却 在 见人 有 需 援 手 时, 义 无 反 顾 的 扶 一 把。 堂 姐 夫 妇 留 下 的 遗 孤, 邻 家 弃 妇 没 能 力 养 育 的 女 儿, 他 都 视如 己 出, 把 他 们 抚 养 长 大。 表 弟 夫 妇 在 离 岛 工 作, 他 把 他 们 的 女 儿 带 在 身 边 抚 养。 病 中, 这 些 平 日他 保 护 过 的 人 都 尽 心 尽 力, 帮 助 表 妹 及 他 的 一 对 子 女 轮 流 看 护 他, 也 都 在 丧 礼 中 为 他 守 孝。 由 他带 大, 情 如 父 女 的 内 侄 女 在 他 病 发 前, 多 次 带 他 到 大 马 旅 游, 让 不 曾 踏 出 国 门 的 老 人 在 晚 年 的 生活 添 姿 彩。 盖 棺 论 定, 他 这 一 生 的 功 过 尽 由 来 吊 丧 的 亲 友 为 他 下 定 论。 社 会 地 位 不 高 的 人 在 亲 友心 中 留 下 芬 芳 美 名, 他 活 得 有 光 彩!
有 一 次, 我 在 吉 隆 坡 乘 德 士, 司 机 自 称 他 从 工 作 岗 位 退 下 后,便 以 开 德 士 打 发 时 间。 这 位 退 休 前 曾 为 两 位 部 长 工 作 的 老 人 对 他 两 个 处 事 态 度 迥 异 的 上 司 有 截然 不 同 的 评 价。 有 浓 厚 宗 教 情 操 的 老 人 讲 话 语 气 温 厚, 但 提 到 那 位 对 属 下 刻 薄 的 上 司 时, 仍 不 免有 些 微 激 动 与 无 奈, 却 对 另 一 位 行 事 公 道, 能 体 恤 员 工 的 上 司 满 口 赞 颂 与 感 恩。 人 微 言 轻, 他 的评 语 对 上 司 的 影 响 力 不 大, 只 是, 一 个 人 的 人 生 价 值 却 在 旁 观 者 的 评 语 中 见 真 章, 是 财 势 地 位 所无 法 左 右 的 事!
-------- 寒 梅

Thursday, March 13, 2008

纯真心 vs污染心

和大女儿踏进首都的艺术坊购物中心,我被一家古董店里摆卖的十二生肖铜塑所吸引。店东见我有意买给三个子女,把原本定价每座三百八十令吉的货品一减再减,最后以七百令吉成交,还各送一串用红绢带系着的五枚古币及三种生肖的说明书,价格差距得令人难以置信。没法提着重甸甸的铜塑到处逛,只好与店东商量,先保留货物,待我们离去前才来付款提货。
当我们回到那家古董店时,店东早已把货物包装妥。油纸外面还用塑胶带钉好,就像要邮寄的包裹一样。虽说那是店东的一番好意,知道我要把东西带出国,特地替我包装得如此妥贴,只是,从外表看不到包着的货品,又想到刚才店东自动削价,三座铜塑的买价比两座的标价便宜,还附送多种赠品,这在生意场上是少见的现象。加以常听到外地游客投诉艺术坊邻近的茨场街有一小撮无良摊贩常耍掉包把戏欺骗顾客,我本身也曾因信赖他们而吃过亏,不禁疑窦顿生,对着女儿嘀咕,怪店东不该不等我们看过就包装。女儿不解地看我一眼,说:“妈,你怎么变得如此多疑了?”想到自己果然是以小人之心度人,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并非崇洋心理作祟,我到过许多地方,也亲身体验过各地的民情,我发觉在英澳等国购物,就少了这层顾虑。有一年,我陪弟妇及侄女到南澳一家床布直销厂买床布,看到店里一个角落摆卖着略带瑕疵的次货。尽管有些瑕疵细微得让外行人觉察不出来,厂商却不屑鱼目混珠,他们把每件货品的瑕疵标得清清楚楚,真正做到童叟无欺。
有一回,我到百货市场买日用品,付款时,收银员打开我买的蛋盒,向我指出当中有一粒蛋裂了缝。原来他注意到蛋白凝结的痕迹,看得出蛋不是我打破的,替我换过一盒。如果我国的收银员有如此耐心与公道心,准被老板炒鱿鱼。虽然,一粒蛋值不了多少钱,但是他们对顾客公道的态度却令人感动。
有一年,我与先夫旅游英国,他选中一个磁摆设,发现店里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摆设价格不同,便问店东是不是质地有差异?店东回以货物价格猛涨,两种标价的货其实一样,顾客只需依标价付款。这种不趁机牟利的君子作风在我国也罕见。
我的大女儿十五岁就出国至今,在交易公平的国度里久住,心里早已不知设防,所以,她看到我对古董店东起疑,很不以为然。我却担心她若回国定居,肯定会吃亏。生活在两个迥然不同的社会中,心态为适应环境而转变。我羡慕她还能保住一片纯真的心,也为自己已被染污的心而懊恼。
做生意讲究货真价实。如果我国的商人都能在双方已议定的价钱下交易,不再使诈,买方买得放心;卖方卖得安心,岂非皆大欢喜!
---------------寒梅

Monday, March 3, 2008

海 鸥

到苏格兰女儿家度假,一个风和日丽的周末,女儿带我到酷冷海湾(Cruden Bay )喂海鸥。突然,天气骤变,狂风猛刮。惯于在恶劣气候中飞翔的海鸥群无视来势汹汹的狂风,依然成群结队冲着风在高空中翱翔.
有一只海鸥在风中吃力地逆风而飞,有时停滞不前;有时向前挪不远,就被风力往后推。在一群仍在天空中遨游的同伴相形之下,它显得老态龙钟兼无助。看到它笨拙的狼狈相,我的女儿忍俊不住而大笑。我叫她别幸灾乐祸,提防那只海鸥在挣扎时挤出粪便 ,掉进她的大嘴巴。
通常看到的海鸥都很壮健。它们在空中掠过时的英姿飘逸而壮观。只是,海鸥扰人清梦的叫声及破坏力削减了人们对它的好感。在我女儿家那一带,每天清早,不用闹钟,它嘎嘎的叫声会准时把你叫醒。每个星期一,市政局的垃圾车还没出动之前,海鸥便先光顾家家户户置在街边的垃圾袋。它们撕裂袋子寻觅食物,弄得遍地垃圾,有碍市容观瞻。市政局不得不为市民提供大型垃圾桶,浪费大笔公帑。海鸥飞过时,随时会洒下一大片白花花的稀粪,家家的玻璃窗片都沾染粪污,很讨人厌。艾泊宁市区内多座伟人雕像的头部是海鸥飞行时的驿站。远远望去,静立不动的海鸥好像是雕像的一部分,走近一看,只见雕像一头一脸斑驳的鸟粪。对伟人如此亵渎,真叫人啼笑皆非。友联街那座爱德华七世的雕像是海鸥的最爱。一只海鸥才飞走,马上有另一只飞来轮值站岗,傲视着雕像脚下的人潮和车辆。
我不是禽鸟专家,对海鸥的栖息习惯没有深入的认识。看到这只在风中苦苦挣扎的海鸥,想到它在温暖的夏天,尚且在狂风中窘态毕露,接下来的秋冬两季,如何能在这个天寒地冻的苏格兰北部求生存?心中很为它将面临严峻的环境所考验而担忧。
有个饱受感情煎熬的女生来信说妈妈棒打鸳鸯,她在情路上走得很苦,她羡慕鸟儿生活逍遥自在,又能与所爱比翼双飞,其乐无穷。她没看到鸟儿没有安全的栖身之所,窝巢随时会遭人捣毁而罹家破人亡之祸。早上出门觅食,难保晚上是否能骨肉团圆,那才是人间之至苦。一连几天刮风下雨,没有隔宿之粮的鸟类在风雨中瑟缩,挨俄挨冻是必然的事。遇到强敌,鸟类没有防身利器,三弟就曾多次救下乌鸦喙下的小鸟。但是,有多少只鸟儿能如此幸运,遇到贵人相救呢?恋爱受阻梗的女孩只看到鸟儿自由自在的一面,却忽略了人类在多方面比鸟儿幸运,她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寒梅